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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夏和公公 (第二部 38-39)作者:13691058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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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19:57: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三十八章
相比較於溫婉如春的南國風情,北方的人情事故則顯得厚實粗獷了許多,它沒有細膩如畫一般的小橋流水,便更不復那青石板旁聆聽歲月流轉的烏篷船所瀲灩出層層波光的畫卷了。
但這絲毫無法掩蓋他那與生俱來的縱情狂放,杯酒間豪言壯語,意氣風發,心中充斥天地。
性情於天高雲淡中伸縮自如,無拘無束,於烈日嚴冬下又不屈不撓,把那返璞歸真融入在這片故土,像那青龍河與伊水河始終孕育著兩岸家鄉,樸實無華,吆喝一聲,土,俗,但就是這個麼情,就是這麼個味兒!女人如水也如泥,如水時溫柔恬淡,似是與世無爭,那笑容充滿自信,沐浴春風,生活都充滿了洒脫。
而如泥時,便似換了個人,同樣的軟卻極為黏人,性子也如它的形狀,呼風喚雨說變就變。
臨盆在即,苦不堪言,導致離夏的心情時好時壞,好時便似水,眉眼如畫;壞時便似那泥,黏來黏去,可沒少對著從國外趕回家的魏宗建使性子發脾氣,這滋味與懷誠誠時的狀態截然不同,也讓她在思考中意識到自己逝去的青春,原來人不可能永遠年輕,帶給自己幸福的同時,必然也會要你付出相同的代價。
過完了舊曆年,隨著離夏預產期的臨近,一切都開始變得緊張而忙碌起來。
魏宗建給醫院那邊打過了招呼,儘管都是熟人,可在某些方面也不能吝嗇了,所以在提前要了個單房之後,特意把錢打了過去,把來龍去脈一說並囑託醫院裡的朋友上下打點一二,飯局肯定是免不了的,和朋友拉拉家常敘敘舊,省得到時自己妻子住院時床位緊張,不好叫人家醫院破了規矩給你個人開綠燈。
回到家裡,又是一通忙乎,嬰兒整理箱,奶瓶、奶粉、尿布、食用鹽、漱口杯子、瓶裝飲用水、毛巾被褥等等一應俱全的東西,也不管使得上使不上都給預備出來,又把陪床的被子也給準備出來,直到離夏預產期的前一日辦理了入住手續。
守著大樹好乘涼,果然是有人好辦事。
離夏住院的頭天晚上,病房就來了一屋子人,各種體貼關懷慰問,說說笑笑好不熱鬧,離夏不矯情,並沒有因為醫院的特殊照顧而選擇當晚回家去住,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都等了那麼長的時間,再熬這幾天也就可以輕鬆了,所以離夏朝著眾人信誓旦旦地說,想要提前適應一下居住環境,省得明天來時再奔波了。
這話不假,老離也頗為贊同閨女的提議,他本來想留下陪夜,而外孫明天還要接送,問了問閨女,離夏輕描淡寫地告知他不礙事,卻又偷偷看了父親兩眼。
「過了明天就不用遭罪了」老離把手搭在閨女的小手上拍了拍,寬慰著自己的孩子也算是寬慰自己。
這情形讓他不免想到了很多事,想到了當年老伴兒生孩子的情形,想到閨女生外孫的情形,嘴上說著,心裡其實早就懸起來了。
單間的屋內空間狹小,滿屋子人擠得都快沒有落腳的地兒了,朝著眾人擺了擺手離夏示意眾人都回家休息,小勇夫婦以及煥章夫婦一眾人也在勸說下,給讓回了家。
老離和誠誠是最後走的,閨女姑爺怕自己休息不好,老離也知道這前兒不是推讓的時候,叮囑了一番,看著誠誠親了離夏一口,笑著帶他離開了這裡。
一夜無話,轉天老離把誠誠送到學校就趕去了醫院,八點之前,小勇一家和煥章兩口子也都先後趕過來了,守在病房裡。
八點以後,病房裡只留下了四個人守家,分別是小勇秀環夫婦,煥章兩口子。
魏宗建帶著穿了一身兒病號服的離夏開始做最後的產前檢查工序,老離忍不住緊隨其後跟了過去,他看著閨女給護士一管管兒抽出來的血,急忙扭頭躲避不忍再看,如刀割一般的心裡疼得沒發兒,真想替閨女挨那幾扎,卻知道這是產前所要走的流程,自己有勁兒也沒處使介。
醫院裡老離的腦子裡又慌又亂,他麻木地守在閨女的身邊,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他完全能夠感受到自己身體的顫抖,那是由心生髮出來的,根本控制不住,而握住閨女的手,自己的手心早就冒出汗了。
對於老離來說,雖然他只是個旁觀者,其實那份罪一點不比離夏受的少,精神也繃得倍兒緊。
看著閨女量完血壓之後,在醫護的帶領下,又是心電圖又是B超,這樓上樓下來回折騰了一溜夠,不知多麻煩了,老離早就把預備好的紙巾塞給閨女,他眼瞅著一旁座位上空缺了下的位子,一個健步甩了出去站住了腳,嘴上連說「建建,扶夏夏快過來歇會兒吧!」
體檢忙乎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消停下來,實際上手術時間是在十點半,還有一個多小時富裕呢,老離建議讓閨女躺在病床上先休息一下,給她打氣減壓。
屋子裡一片喧鬧,眾人七嘴八舌議論起來,也都一起給離夏解心寬:這年頭,醫院裡醫療器械日益完備,醫療水平也是不斷提高,如今生育已不再像過去時那樣動輒就難產死人了,基本上生個孩子就跟吃飯喝水那麼簡單,絕對是個小手術了,不管是剖腹產還是直接生育,可以說醫院在這一方面基本上沒有出現過什麼差池。
隨後談及到現今開放倡導的二胎政策,唏噓之下老離認為,一個家庭里還是兩個孩子比較好一些,他覺得一個孩子終歸是孤獨一些,沒有個照應陪襯。
再者,既然打算要二孩了,其實都是奔著差樣兒的方向考慮的,頭胎是個男孩,二胎必定想要個女孩,反之亦然。
當然了,無論生男生女都是爸媽手心裡的寶。
又聊了一會兒,看情況差不多老離悄悄閃身走到門外,跟魏宗建念叨了一句「這前兒暫時也沒什麼事兒了,我先回去罩一眼,這不誠誠十點多也該放學了嗎,接回家我再過來。」
也沒跟眾人打招呼,怕驚擾了他們,臨走時老離特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假寐的閨女,暗暗鼓勁,內心不斷禱告起來,爸就走一會兒,回去把誠誠接回家馬上就回來。
樓道里,小勇、煥章以及魏宗建閒聊著,話題圍繞著二胎說了起來,每隔半個小時他們就能看到護士通告房間裡的待產孕婦,隨後便看到一個個產婦從裡面走出來上了病床,一組四個孕婦先後朝著手術室方向而去。
這其實還不算是最緊張的時刻,因為魏宗建知道,女人被推進手術室的那段時間對於外面等待的人來說,才是最煎熬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老離往醫院趕的時候有些心急如焚,因為兒子已經給自己打來了兩個電話,還沒等聽到什麼音兒就給掛機了,反打回去也都是您所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弄得他一顆心撲騰騰的亂跳,隨後姑爺的電話也打過來,老離得知閨女在鬧情緒,真恨不得立時飛到她的近前。
帶著外孫緊趕慢趕走回病房時,老離正看到兩個護士站在門外搖頭晃腦,他不明所以,快步走上前去,還沒走進病房就聽其中一名護士說了句「怎麼又鬧騰起來了,生個孩子還…」隨後聲音又戛然而止。
老離剛走進房裡,就見一眾人正在勸導著閨女,卻聽到她說「我爸爸不在我身邊,我生孩子心裡沒底…」這聲音傳到老離耳朵里時,他的腳一下子就頓住了,恍惚間,老離的眼前花了,就好像回到幾十年前,閨女小時候的日子。
「我爸還沒回來,我不吃飯……」「我爸還沒看到我得的小紅花呢……」「我爸說了,要陪著我一整天的……」「我爸最疼我了……」那發自肺腑的呼喚一遍遍敲擊著老離的心坎,對他來說那滋味真的是太難受了,使勁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老離仍舊忍不住濕了眼角。
分開眾人,老離快步上前湊到閨女身邊,伸出手來替她擦淚,輕輕喚道「不哭,爸這不來了嗎,就在你身邊陪著你呢!」
一把抱住了閨女的身子,還像好多年前那樣,把她摟在了懷裡,不斷安撫,這才換來了閨女臉上的笑容。
這一幕的出現,令眾人心頭均浮起了淡淡感傷,他們沒有埋怨離夏的執拗,更沒有理會護士的催促,感動間看著老離安撫著離夏,雖不是生離死別,卻道出了他們之間的父女情義,那是上一刻還信誓旦旦有說有笑,下一刻又淚眼婆娑心生恐慌,死活非要再看一眼爸爸心裡才算踏實,生怕這短暫的分離便做那天人永隔再也見不著親人,那複雜難言的心情是何等的離愁悲惋。
「閨女,走吧,這一路上爸都陪著你。」
擦拭著離夏的眼角,老離哄著她,一時間給離夏注入了活力,精神頭也打了起來,伸出手來緊緊抓住了父親的手。
老離攙扶著她站了起來,在這喧鬧的醫院當中,在一群靜悄悄的人群里,這間病房卻成了唯一凈土,映照著一老一少兩個男女的身影,直到他們走出房間,步入凡塵。
「我爸不在我身邊,我生不出來……」「閨女別怕,爸來啦,來陪你了……一直都在守護著你」這些話語仿佛還響在每個人的耳邊,感動著他們的同時,又叫他們心生羨慕替離夏感到高興,能有這麼個好爸爸,這輩子還求什麼呢!術前的需知是由魏宗建來簽署的,這個協議老離沒法越俎代庖替姑爺完成,站在手術室外,雖然老離和外面等待中的一眾陌生家屬陪護打過招呼,臉上洋溢著笑容,其實心裡比誰都急,偏還要時刻保持鎮定。
每次當手術室的大門打開之後,老離便藉故著躲閃湊上前去,對著裡面不斷張望,聯想到閨女正躺在手術台上,他腦子裡一片混亂,只剩下最後一個念頭了:「你媽的,這時間過得怎麼這麼漫長啊……」。
連續等待中,見姑爺在自己眼前度來踱去,老離心裡倍兒煩,卻不得不笑著勸勉魏宗建不用那樣,安心等待就好了,而他卻微微皺了下眉頭,把臉盯向那扇禁閉的大門,仿佛要透過那裡看到裡面的情況,看到閨女是否安好,隨後他整個人又變得沉默不語起來……半個小時的時間老離都跑去樓梯口的被人處抽了三根煙了,仍舊沒法穩定自己的情緒,沒法控制自己心口狂跳的節奏,直到喇叭連續喊出聲來,「離夏的家屬準備好,十時三十二分出生,女孩,體重3500克」時,讓老離眼前頓時有種撥雲見日般的感覺,瞪大雙眼猛盯起那扇掌控死生的大門,度日如年一般,再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一出一進,老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再次走回病房的,他只恍惚記得幾個零星片段…當時病床推出來時,老離第一個沖在了頭裡,望著躺在床上,披蓋著一色藍色床被的閨女,老離把牙咬的緊緊的,用顫抖的手無聲地給閨女約了約頸肩的被子,隨後又把閨女的腦袋遮了遮,避風…「疼嗎?跟爸說…」「不疼,沒事了,孩子看到了嗎?你怎麼哭啦。」
離夏的聲音微弱,臉上卻笑得很平靜,想是要伸出手來,卻給老離攔住了。
「別動彈,好好躺著。」
早就看到閨女臉上的蒼白,老離的心就始終沒有停止抽動,他知道,閨女看似堅強,實際上心裡一定是在強忍著,就算有麻藥麻痹肢體,可那顆心卻沒有麻痹。
事實也確實如此,後來聽閨女學齒,說做手術時肚子以下給擋住了,什麼也看不見,但卻能感覺到自己的肚子給劃了一道口子,從裡面不斷往外掏東西…當晚老離陪在了離夏的身邊,始終也沒有離開閨女半步,就那樣一眼不眨地盯著她,給她頭上擦汗,陪她一起敘述曾經過往的那些美好經歷。
每擦一遍,都會問一聲,還疼嗎?要不要爸現在就去給你把護士叫來?那個一尺多長的刀口被紗布覆蓋著,老離看不到卻心裡有數,還有閨女身下血淋淋的樣子,被一根長長的導尿管插進體內,這一切對老離來說,簡直太殘忍太恐怖了,他不忍看,卻又不得不一次次地撩起來,給她擦拭血污,檢查閨女身下的情況,雖然大夫已經明確告知不用擔心,並且傷口縫合處也給鹽袋鎮壓,卻仍舊不踏實不放心。
「爸,我沒事,你不用替我擔心,現在幾點了?你去休息一下吧,不用盯著我…孩子怎麼樣了?」離夏搖了搖頭,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儘管如此,她還是想讓自己表現得更堅強一些,不讓父親再掛懷自己了,掙扎著,扭過頭來想去看那嬰兒床里的孩子。
老離同樣搖了搖腦袋,用手按住了離夏的手腕,擔心埋在閨女手腕上的輸液針頭歪了,影響到她,又怕一靜一動牽扯到閨女腹部傷口,忙說「爸陪著你,你就靜靜地養著,什麼也不要說,什麼也不須做,哪裡不舒服就告訴爸,剩下的就都不用管。
二寶已經喂了奶粉,聽話得很。」
這話從老離的嘴裡說出來時,雖說老離一再克制自己的情緒,但已經有些哽咽,讓他不得不扭轉過頭,避開閨女的視線。
「爸,你怎麼又哭啦,我這不沒事嗎…」產前產後猶如脫胎換骨變了個人兒,讓離夏沒再耍著性子,再次恢復到原來那個溫婉嫻靜的人。
「爸這是在替你高興啊!」
擦拭著眼角的淚花,老離把心情收斂住,默不作聲地從台桌的柜子上拿出了棉簽,就著水把棉簽蘸濕,靠近離夏的身子給她擦拭唇角,一遍一遍,極有耐心。
又隨手拿來了絲巾,從閨女的鬢角開始,繞著她的額頭輕輕擦抹汗液,一句話也不多說,生怕自己泄了氣,再次哭出聲來。
當午夜來臨時,年輕的小護士從外面走進來給離夏進行換液,她看了一眼顯示器上的心率脈壓以及跳動的頻率顯示,又撩開被子檢查離夏的下體情況,不禁給那清洗乾淨的身體弄得一愣。
也難怪人家之前死活不肯走出去做手術呢,有這樣的親人陪在身邊,換我是她可能比她還要事兒多呢,這回人家心裡多踏實,什麼事都不用操持了。
各種羨慕在一番慨嘆過後,小護士又詢問起離夏術後有沒有什麼不適,看沒什麼大礙,忙拿出體溫計,誰知老離馬上把結果告訴給了她,又令這小護士心理為之一振。
臨出門時她想起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心裡嘀咕,若說這老人家想得周全做得穩妥也就罷了,可爸爸給閨女清理下身做得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呢,轉而又搖了搖頭,嘆息一聲,人家丈夫都沒二言,你個閒人操啥淡心呢,你倒想讓你爸爸伺候你呢,做夢介吧…「你上育紅班前,爸不知多擔心呢,就怕你挨了欺負,好幾次都偷偷跑來看上一眼,這心裡才踏實,才好過。」
遙想著當年的點滴歲月,老離一邊擦拭著閨女額角上的汗液,一邊不停地敘說著過去,來給閨女分神,因為他知道,術後頭一宿是最難熬的,儘管打了麻藥,也有止疼泵的緩解,那也沒法達到一絲疼痛沒有的效果。
老離深知這開刀是最傷元氣最虧身子的,他早就合計好了,等閨女能下食吃飯,他要給閨女做最好的飯菜,來幫她恢復身體,並且還會跑到南河李家莊的老大夫家去求幾副藥劑,給閨女的刀口祛除疤痕,要她從裡到外恢復如初,把氣和體補得足足的。
「後來吧,爸還以為你是孩子呢,結果一不留神你小學都畢業了,爸這心裡又開始犯嘀咕啦。
那上中學的道上多不幹凈,每每聽到誰給搶了,誰又給人打了,我這心啊就沒一刻安生過,生怕波及到你,你媽說我都快成神經病了,其實我心裡都知道,那兩次她還不是騎車去接你了,她呀,別看總嚇唬我,就是個嘴硬心軟的脾氣。」
老離一口氣說了下來,像是自言自語,卻把腦子裡記下的東西全抖露出來了,說給閨女聽,替她分神。
「爸,以前那前兒你跟我媽也是自由戀愛的嗎?」離夏忍不住問了一句。
之前肚子就像給刀旋了似的,還確實就是給手術刀搞的,絲絲拉拉的每隔十多分鐘就疼上一次,牽扯到肚子裡的腸子,又給攪合得不敢大聲喘氣,不過呢,給老離這麼一說,離夏的注意力倒也分散了,自然而然讓那疼痛也消減了三分。
「你什麼也別問,給爸養著……爸給你的嘴再沾沾水吧!」
老離沒有回答閨女的話,他跟閨女挨得很近,仔細地打量著離夏的臉,見她嘴唇透著失血後的慘白,忙拿出棉簽沾水給她擦拭,隨後又輕輕撩開閨女的被子,用熱毛巾給她身下去去污,直至再次返回坐到離夏的旁邊。
「爸,都半夜啦,你得休息啦……」動了動手腕,離夏抓住了父親的手。
「爸跟你說什麼來著,叫你別說話,不知道話多傷氣嗎?把眼給爸合上,別等著落下迎風流淚的毛病。」
老離把手搭在離夏的臉上,強行把她的眼蒙上了,卻沒法制止閨女的言語,「爸,你別捂著我的眼啊,我不看還不行嗎!這腦袋瓜子也沒個枕頭墊著,我彆扭著呢!」
「你再言語爸可拿東西給你嘴封上啦!聽爸的話,別鬧,大夫不都說了嗎,不能躺枕頭,脖子要是落毛病,補都補不回來。」
捛著離夏的腦門老離來回撫弄著,嘴上說得狠巴巴,不過是在給閨女講述產後的注意事項,儘管離夏已經四十歲了,在老離的眼裡啊始終還是個孩子。
「爸,你給我擦擦後背吧,黏糊糊的又麻又癢。」
離夏的這話說出來後,老離沒再言語,他早就在閨女產前看了所有相關內容,別看給閨女清洗下身,可始終沒動那後背的地界兒,怕的就是折騰,讓閨女受罪。
也深知閨女生完孩子不得勁兒,過了那六個小時的麻醉時間之後,那止疼泵也不過就是個擺設了。
「爸這就給你打水擦身子。」
老離起身從床底下拿出臉盆和毛巾,走出房門時,便尋思起來:肯定是不能把床搖起來讓閨女撅著肚子,也肯定不能把她的身子翻過來,不如我就用手擔著她的脖子,一邊一面兒給她擦擦,省得塌濕著身子彆扭又要開口跟我言語。
老離想好了對策,熱水也接了半洗臉盆,他又兌了些涼水試了溫度,把手巾扔在了盆里,這才快步走回病房。
老離沒有上來就弄,雖說之前他已經想好了辦法,卻又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
既然閨女的後身兒塌濕了,那麼墊在她身下的護墊是不是也該換一換了?老離輕輕撩開被褥犄角看了看,除了一大片血印子,護墊邊角還有不少泛黃的汗漬,本身這護墊就熱,又沒法動彈身子,難怪閨女覺得難受呢!「你稍等會兒,爸這就給你擦身子……」寬慰著離夏,老離從床底下拿出一整片兒護墊放在手能夠到的地界兒,把熱毛巾擰乾凈,左手一托離夏的脖頸子,輕輕喚道:「你擎著勁兒,跟著爸的手走。」
說完,用手輕輕托起閨女的右半拉身子,毛巾可就探到了離夏的脊背上,老離顧不得看上面因擠壓浸泡而皺著的皮膚,給她擦完,急忙把護墊抻開,推走了那條舊的,散著片兒把新護墊鋪到了閨女的身下,這才扶托著離夏的脊背讓她平躺到床上,輕輕抽出自己擔在閨女脖頸下的左手。
老離的動作一氣呵成,又麻利又快,緊接著他又把毛巾過了遍熱水,轉身跑到閨女的另一側,同樣的方式給她把另一邊的身子擦拭乾凈,邊擦邊念叨:「就好就好啦,爸這就給你把護墊抻過來。」
從離夏的脊背中央拽住護墊的一角,先把用過的扯出來,然後把新的一點點舒展開,直到這大護墊鋪平整了,又跳上床來,劈腿站在離夏的身上,低頭夠著護墊兩頭露出來的邊角,擎著勁兒摟住離夏的腰,慢悠悠地卷著,直到整張護墊替換完畢,老離的臉上和頭上早就給汗水打透了。
「爸,你歇會兒吧,我生孩子讓你跟著受罪……」離夏臉上帶著笑,輕輕喚了一聲,她心有餘力不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忙乎,那份小心翼翼裡帶著父愛,帶著執著,她都沒想到父親會料想得那麼周全。
「怎麼又說話啦~」把那用過的護墊團成個球,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見閨女又在言語,老離把臉一板,呵斥了一聲,卻換來閨女舒展的笑容,笑容里又說出了一句:「有爸在我身邊陪著,閨女心裡倍兒踏實。」
這感動無數人的話語極具穿透力,瞬間融化了老離,讓那佯裝生氣的臉再也沒法板著,叫一聲「丫頭」,湊到近前,話語裡透著心疼,臉上帶著寵溺:「我的閨女我不疼誰來疼啊~」「一齊蘿蔔一齊菜,誰家的孩子誰不耐~」離夏想起了小時候聽到的農家俗語,嘴上說著,眼睛便合上了,再說話時聲音便壓低了:「爸呀,閨女閉著眼跟你說話你總該同意了吧~」抿嘴一笑,嫵媚妖嬈。
離夏那俏模樣落在老離的眼睛裡,隨即又在他腦海中一遍遍捋捋起來,分離重疊重疊分離,把那四十年的光景斷斷續續連接起來,像一張大網,收在一處,最終又隨著他的目光落在了眼前。
「丫頭~」這一聲呼喚回應過去,老離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舒展間,只剩下了眼瞅心耐。
「哎~」離夏睜開了一隻眼睛偷偷看了一下,見父親正盯著自己,離夏也跟著笑了起來,她笑得很開心,答應了一聲,又趕忙閉上。
當時的夜空掛滿了星星,競相輝映之下,別看相隔了億萬里,卻都在那一刻聽到了離夏的這一聲簡短的呼喚,後來他們揣摩了好久,總算得出個結論,原來這女子在跟父親訴說著情懷,正如四十年前的某個秋日,一聲啼哭驚醒了睡熟中的他們,誰家的閨女這麼不安分,再一看,人家爸爸的臉上都笑開了花,把那女嬰抱在懷裡,嘴裡一個勁兒地念叨著:「丫頭~」
第三十九章 大結局
從離夏的嬰孩時期開始,一直到其幼年、少年乃至整個花季雨季的成長,一路走來,直到她上了大學,工作、成家,老離的一句「丫頭」便把他這個父親對女兒的寵溺、默許、愛戀深情飽滿地表達了出來,那是從裡到外幾十年如一日印刻在骨子裡的。
這一次閨女生二胎,再一次加深老離心底的觀念,除了情慾,他心底里湧現出來的那份深深的父愛就把他給推出去了,我的閨女我不耐誰耐?誰也替代不了我。
正是因為老離堅定了自己的內心,便也跨越了姑爺這道坎兒,沒有了那份顧忌,當他姑爺來到醫院看到自己妻子時的場景,他從姑爺的眼裡看到了感動,看到了信任,看到的一家人在一起的和睦。
離夏在產後的第二天下午便在魏宗建的攙扶下嘗試從床上走下來,開始繞著屋子裡轉圈,排氣。
大約又過了兩晚,除了刀口還隱隱作痛需要時間慢慢恢復,離夏已經可以進食一些流食,並在老離的膳食調理下,開始進補身子。
未出院前,黃白色的初乳便由離夏鼓突漲聳的胸脯滲溢出來,無論是顏色還是粘稠度,看起來都非常好,她把二寶抱在懷裡給她開嘴兒,卻因為奶頭碩大導致小傢伙一時間沒法叼進嘴裡,急得孩子哇哇哭泣不斷。
誠誠就是母乳喂養大的,到了二寶離夏的奶水來得依舊充足,為了加深母女感情,她自然也不樂意捨近求遠,任自己的乳房漲漲呼呼硬給憋回去而選擇去給孩子吃那奶粉。
問題是孩子因嘴急而吃不到奶汁不斷啼哭,把一家人弄得手忙腳亂,離夏也沒辦法,誰叫自己奶頭變大又憋得生疼,她心裡也著急。
見姑爺圍著二寶打圈轉悠,老離搓著手,一旁建議道:「要不先用奶粉頂一下,回頭把乳汁用吸奶器吸出來,再喂給孩子。」
這一提醒讓離夏猛地想起了小麗產後孩子吃不到奶水時的情境,當時小麗的奶頭因為塌陷的緣故在乳頭上貼了個奶嘴,才得以順利哺乳。
離夏忙衝著魏宗建言語了一聲,叫他去外面買個奶嘴,當務之急是先度過難關再說。
魏宗建提溜著奶粉正要衝調,聞聽老婆交代忙把手裡的東西交給岳父,急溜溜跑了出去。
周遭無人,也該著老離有那口福,待閨女剛把二寶用奶粉喂飽了,不再折騰,老離就看到閨女皺起了眉頭,與此同時,用手托起了那對已經打濕了病號服的乳房。
「漲得慌?」把孩子放進了搖籃里,老離探尋著問了一句。
離夏點頭稱是,她心裡正有些焦悶,見父親目光投向自己的胸口,軒起眉毛輕喚了一聲,「爸~」,慘白的臉蛋上顯出愁悶,又帶著一抹撩人風情,吹拂過去。
老離看得眼直,會意,臉上帶笑湊了過去,坐在床邊上又看了一眼房門方向,隨後起身小跑著過去把門帶上,忙樂不顛兒點跑了回來。
「爸,你把窗簾拉上吧!」
離夏輕咬著嘴唇,拿大眼睛尋睃著老離。
「哎~」老離答應得挺快,動作也無比利落,返回身坐到病床上,沒用離夏開言便解開了她的衣服扣子。
似乎想到了什麼,老離安耐住自己那顆躁動的心,支會著閨女說了一聲,我給你打盆熱水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就算是被發現了,也可用「熱毛巾捂奶」這一說來搪塞,任誰也猜不出這裡面的秘密。
於是,就有了相隔十五年之後再度品嘗閨女乳汁的一幕。
說真的,這人奶的味道其實並沒有牛奶的味道濃,也沒有奶粉的水兒甜漿糊,但正因為它是原生態,富含大量的乳清蛋白、乳糖、牛磺酸的比例高於牛奶和奶粉,有助於促進嬰兒的吸收和消化,提高嬰兒腦神經的機能以及智力發育,增強免疫,所以母乳喂養實在是新生嬰兒必備的上佳首選,是奶粉及其他任何代乳品所無法替代的。
又因其性甘味平,含有大量助體健胃的消化酶,同時又具有補血生津、安神補氣強筋健骨之功效,所以乳汁又稱之為神仙酒,自古至今被人用於養生之道。
把離夏的衣服扣子敞開,老離望向閨女那嬌顫撲楞楞的奶子,肥白之下青筋隱隱含在其上,特別明顯。
更為撩人眼球的是那奶峰頂端顫擺的桑葚,但見那烏黑的奶頭又圓又挺分立兩旁,撇成了八字,色澤浸潤透亮,老離舔了舔嘴角。
這喜人的奶子擺在眼前,誰見了誰不饞,老離也饞,十五年前他早就吃過閨女的乳汁,如今再面對時,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怎麼還跟孩子搶奶吃呢!那年爸來家探望我,背著他公爹就曾忍不住抱住了我的腰,舔吸過我的乳汁,吃得別提多歡實了,再說我也跟爸好上了,不給他吃說不過去。
離夏的腦子裡閃現出那年她跟魏喜之間的嬲事兒,猛地把心口挺了一下,朝著老離叫了一聲:「快來,再不吃你可就吃不上啦……」「哎~」老離又答應了一聲,再也顧不得其他什麼想法了,他把腦袋一低扎進了閨女的懷裡,一陣陣奶香熱乎氣飄飛了過來,那味道瀰漫出來,無比誘惑,老離張嘴叼住了閨女的奶頭,便什麼也記不得了。
據說事後離夏曾問過父親,對於吃閨女的奶水感覺怎麼樣?老離毫不猶豫地答覆了一句:「我還想吃!」
離夏忙抱住了自己的胸口,嬌嗔了一聲:「那為何給媽祭日那天秀環擠在杯子裡的奶水你不喝?」老離搖了搖頭,說道:「那不一樣的,哪有公爹吃兒媳婦奶水的。」
忙抓住了離夏的手,輕輕一分,兩支白花花的奶子便彈了出來。
離夏則羞喜連連,拿眼偷偷打量了一下,見父親正對著自己傻笑,便故意聳了聳肩,把個胸口縱放了出去,老離兩眼放光,手也飛快地伸了過去,愛不釋手地抓住了那對寶貝,當那對寶貝落進他自己的嘴裡時,閨女哼吟了一聲:「嗯~爸啊,還是你閨女好吧!」
老離已經顧不上說別的了,只是嘴裡不斷嗚咽著,倒像是個孩子,被閨女緊緊摟住了腦袋……誠誠的名字是他爺爺魏喜給取的,寓意傳承、厚德載物,如今到了給二寶起名字的時候,見老離每天圍著二寶轉圈,知他眼瞅心耐喜歡得了不得,所以魏宗建和離夏又把這任務讓給了他。
關於給二寶取名字的問題,老離腦子裡早就提前想好了若干若個,有單字的,也有雙字的,後來他曾聽那些箇舊鄰說來著,說現今派所上戶口不允許再起單字為名的了,說現在重名的太多,建議家長起名最好以兩個字為基礎,三個字作為優先考慮。
由此考慮,老離嘗試著把自己所想的名字羅列在紙上,告訴了姑爺閨女。
看著紙上羅列出來的那四十多個名字,莫說魏宗建吃驚,連身為親閨女的離夏都有些驚訝,原來這一切都裝在父親心裡,他不說,不代表他沒想法。
離夏看了一眼魏宗建,要他定奪。
看來看去,每個名字都很有深意,讓人一時間真的沒法確定下來。
魏宗建回顧著自己過去二十多年的生活,從高中開始認識離夏,自己便把心思放在了這個活潑好動的女孩身上,她的一顰一笑無不牽扯自己的神經,那種感覺讓他既覺得幸福,又不免有些患得患失,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花季雨季男孩的心思和女孩的心思都差不多,都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陷入情感漩渦的魏宗建又苦於不敢明著表露心態,那感覺真的令他很苦惱,若不是因為楊哥的關係,時常去他家裡,可能這輩子就錯過了妻子,跟她再沒有交集。
四十歲,人到中年,忙碌的生活始終在上演著,從早先的激情瘋狂到現在的隨遇而安,那是歲月沉澱累積下來的,有感於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魏宗建把目光定格在魏慕離這個名字。
他覺得此生追求無外乎是老婆孩子,愛了她那麼多年終於修成正果,還有什麼比慕離更可心兒的呢!魏宗建相信緣分之說,這麼多年來也都在守護著這份愛情,所以,把女兒的名字指了指,告訴給了離夏。
「傻樣兒……」離夏一臉帶笑,衝著魏宗建撇了撇嘴。
魏宗建笑了笑,笑起來的樣子很傻,但那是真的傻嗎?那是份包容!那是份體貼!那是份寵溺!那全都是愛!坐月子,離夏的身體一點點恢復過來,兩個男人和一個小男人圍在她的身邊,伺候著、打理著、捧著抱著,給她喂得白白胖胖,臉蛋子也大了,奶子也肥了兩圈,屁股更像是個大磨盤,穿著緊身褲都能把臀溝包出來,害得離夏才剛到慕離滿月就嚷嚷著要減肥了,不然的話,出門沒法見人。
這可由不得她,才剛想起節衣縮食,就給小慕離的一聲啼哭把個注意力吸引過來,敞開了衣服忙把濕漉漉的奶頭給她送到嘴裡,這回好了,孩子能用嘴叼,再不用那奶嘴扣在乳頭上輔助,吃得倍兒歡實,飯量也大,讓離夏沒法子在嘴頭上限制自己,低頭時看著懷裡吃奶的女兒,只道一聲:「小乖乖啥時斷奶媽媽再吃素吧!」
不過呢,也是從二寶過完滿月開始,離夏便心急火燎地著手恢復起自己的形體,她讓丈夫給弄來個跑步機放在書房裡,而後又弄個騎行設備,每天飯後都運動半個小時,一直堅持做了一個月,效果還是非常顯著的。
這期間,老離確實也跑到了小南河李家莊給離夏取來了祛疤的靈藥,讓離夏心裡更加信心百倍,一定要在短時間內讓自己變回原來的樣子,爭取在換裙裝時能夠讓自己的肚子恢復平滑,看不到那蜈蚣樣彆扭的刀口線。
都說嬰兒成長有個過程,按月份來算,三躺六坐八爬已經成了規律。
哪知道四個月大的小慕離早早就含上了磨牙棒,小嘴一張,裡面竟長了三顆小牙齒,離夏都覺得新鮮了。
「這前的孩子營養都跟上了,所以才會發育的快,當初你都一生日了,身子還沒慕離長的開呢。」
老離提起了這段,每每都是臉上帶笑,他的心都放在孩子身上,要是不知道才怪呢!稍微好奇了一下,離夏也便明白了細理,細數一下,自己同事家的孩子哪個十三四歲長得不是人高馬大,又聰明又伶俐。
魏宗建附和道:「還真那樣兒,我們單位老李去年得了個孫子,當時聽他說孩子長牙的事兒,我還不信呢!」
老離胡擼了一把誠誠的腦袋,笑著說道:「遠的咱不說,誠誠這個頭就比去年又躥了一節呢,我瞅用不了幾年工夫就得超過姥爺,是不是?你爸你媽的個頭兒就不矮,到了你這也一定矮不著……」誠誠嘻嘻一笑,轉身擠在了媽媽身邊逗弄起自己的妹妹,一會兒是捏捏慕離的小胳膊,說一句妹子乖,學著爸媽的樣子說一句這小胳膊跟肉軸子似的;一會兒又親親慕離的臉蛋,來上一句,二寶真俊啊。
那樣子招得一家人歡笑不斷。
「下午這天兒不錯,等四五點鐘兒之後老爺兒沒那麼熱,咱們帶著孩子出去溜達溜達,曬曬太陽!」
老離拿著盆子把慕離尿濕的戒子放在了一處,邊說邊走,正要去清理,魏宗建一步搶上接了過來:「爸,你一天忙忙叨叨的挺累的,歇會兒吧。」
「快,快給我拿一下手巾來,漾奶了。」
這話一說,老離和魏宗建均把注意力盯了過去,倒不是孩子嘴裡漾奶,而是離夏一旁空著的乳房滲出了乳液,白花花地從乳頭上泌了出來。
誠誠手疾眼快,抄起一長條棉遞了過去,一托媽媽的乳房,把個未使用的戒子裹在了離夏的奶頭上。
見此情景,老離臉上露出了和藹之色,衝著魏宗建說道:「呵呵,誠誠也懂事啦,這哥哥沒白當。」
魏宗建笑著走進浴間兒,誠誠嬉皮笑臉地說:「媽這奶水還真足啊~」把手放在了離夏的乳房上,摸了起來。
誠誠的這話倒說得離夏直翻白眼:「足你個頭,都是你姥爺害的。」
卻並沒有躲閃,讓兒子徹徹底底把手摸在了自己的奶子上。
老離呵呵一笑,湊到近處說道:「先甭管胖不胖,這奶水足可是好事,孩子吃得飽消化得利索才長得快呢,你看,這奶汁的顏色,又醬又白……」見外孫在那裡鼓搗來鼓搗去,老離胡擼著誠誠的腦袋,說道:「誠誠,你小妹吃不了,要不你也嘗一口。」
誠誠臉兒一紅,搖了搖頭:「去年我舅媽給我擠出來的我都沒喝,不耐喝……」見媽媽斜睨著自己,誠誠忙住嘴不說,引得老離呵呵直笑,一把摟住了外孫的身子:「吃你媽的奶還害臊……」又惹來離夏一通白眼。
四大毒里記得分明:「夕照日,後娘拳,鶴頂紅,潘金蓮」。
這時節外面的天氣確實夠毒辣的,都五點多了,仍舊烤得地面一片蒸騰,不見衰減。
說好了要出去,老離早早地就把嬰兒車的幕簾遮了起來,現今慕離早已過了百歲兒長到了五個月的邊緣,是能夠帶出去曬日頭了,便給老離推著嬰兒車,隨著姑爺閨女和誠誠一起走出了家門。
「每天給孩子曬曬太陽有力於成長發育,這前老爺兒也沒那麼足了,溜溜達達挺好。」
繞著南面的綠蔭轉了一圈,老離衝著閨女和姑爺說道著,又指著前面跑來跑去的誠誠念叨了一聲,別跑太遠。
還沒進伏,這天氣已經熱得可以了,好在這幾個月的鍛鍊堅持讓離夏又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可以一展容姿,清涼一夏了。
這次帶著孩子出去遛彎,離夏的身上穿了一件橙色水綢款的裙子,堪堪遮住膝蓋二寸以上部位,既能顯示身材又不至於走光,肩膀處露出了藕段一樣的玉臂,披上一件薄紗罩肩,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把這個歲數所有的美好統統展現出來,給那綠蔭場上添色不少。
而她的腳上踩了一雙黑色細跟紅底淺口亮面高跟鞋,輕快的腳步下更顯婀娜,仿佛那綠草都給這股熟韻把目光吸引了過去,藉機偷偷搖擺起來,把個眼神從她的裙下使勁往裡鑽,一定要看看內里的春光,看一看熟女的肉體到底有多魅惑。
不過很可惜,離夏的雙腿罩上了一層肉色絲襪,即便是那種透亮超薄款的,也沒能滿足花花草草們的願望,只留下一片躁急,無可奈何。
行至西口,魏宗建接替老離,推著嬰兒車跟在了後面,老離則撐起了傘,給閨女罩在頭上,他知道閨女怕熱,又從口袋裡掏出了手絹遞給了離夏,叫她擦擦額頭上的汗珠。
出了幸福花都,朝南不遠處就是體育館,轉悠了一遭,裡面儘是大籃球的年輕人兒,看著他們朝氣蓬勃的樣子,老離衝著身後的姑爺努了努嘴:「建建,這歲數可不能荒廢了。」
魏宗建點了點頭,雖說踢球跑不動了,可也按照岳父的建議每天都堅持做著推腹運動,他知道這是養生,也知道保持身體於人於己都沒壞處,起碼床上運動不減當年,這就是好事。
「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人到中年就該時刻注意保養自己的身體了,只要氣血足,你看爸,什麼更年期啊,就不會出現!」
老離這話說得在本,除了推腹,他每天還堅持叩齒,真應了那句話: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這些東西都是老祖宗傳承下來的,雖然個人不能盡數懂得,但知道多了也不是壞事,所謂的藝不壓身嗎,何況前人總結出來的在中醫理論實踐中確實很有功效,那為什麼不去堅持!在老離看,這些東西年輕人一般很少關注,應酬嗎可以理解,但不能過度,過猶不及最大的傷害就是自身,這是誰也沒法替代的,而且在保養方面老離不光是這些,還總結了一套屬於自己行之有效的方案,譬如說手指肚搓頭髮,每天他都定時定點按照八的倍數對著腦袋進行一個周期護理,又譬如說熱水裡頭加一些花椒進行泡腳,活絡著自己神經末梢的穴位,還有跪膝行走,這些方方面面的東西全在一個堅持上。
父親懂得還真多,離夏看著老離烏黑透亮的頭髮,再看看他那張紅光滿面的臉,心裡直蕩漾,難怪持久呢……「起風啦,倒涼快起來了。」
轉悠了一大圈,老離把手裡的傘交給了姑爺,同時把嬰兒車接在了手裡。
走在頭前,老離又朝著閨女說了一聲:「你們再溜達溜達吧,我先回去,我看那豬蹄湯也該燉好了,回頭爸給你盛出來晾著。」
「啊?還要我喝……」只要父親一提這個補奶湯,離夏就直皺腦袋,可一想到孩子,便又一陣氣餒,翻起白眼直吐舌頭:「先晾著吧,哎呦~再喝我都成乳豬了……」回到幸福花都,三口子順著小區的綠化帶朝著裡面的亭子走去,打算去那邊坐坐,歇歇腳涼爽一番。
溜溜達達走出去一段,就看打亭子那邊走出來一個分頭模樣的人,他帶著個墨鏡正在接打電話,越走越近,電話里的聲音也給離夏三口子聽在耳朵里。
「這不剛從省里回來嗎,等著接你呢……哎呦,中午給我奶過生日我娘娘就數落我來著,說我把她忘了,你又不是沒聽見,這晚上我要是再過去,非得留我住下不可……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有你給我頂著呢嗎,我哪還敢那樣兒……我不樂意看他,要不是我奶八十大壽,盯死我也不會原諒他。」
這男人穿著簡約,單手插兜面向亭子方向,偏是一身水紅色的休閒裝和那七分褲顯得極為惹眼,又因為那高高瘦瘦的背影實在挺拔,一時間吸引住離夏兩口子的注意。
「你不也跟我奶還有我娘娘解釋了嗎,咱們也確實沒說謊,省里那邊剛利索,老家我大大這邊關係都有,他和我哥哥早就知道,到時候總有見面的機會,是不是……」離夏和魏宗建面面相覷,他倆越聽這聲音越熟悉,越看那背影就越讓人心裡起疑。
「我就在亭子這邊,好好好,我現在就過去接你。」
男人把手機收好,轉身拿傘走出亭子時,掃到了西側,他只頓了一下身形,便提溜著那把西湖水墨油紙傘走了過去。
「誰家的俊媳婦兒啊,我看看~」就在離夏疑疑惑惑之時,這說話之人便湊到了她的近前。
「小魏啊,挺會心疼媳婦兒的,楊哥看看都不行嗎?」男人手一抖,用那油紙傘抽了魏宗建胳膊一下,終於把眼鏡摘了下來。
「楊哥!」
離夏和魏宗建不約而同地叫了出來,之前離夏還跟楊局問起過他的堂弟楊爽的行蹤呢,卻始終沒得到答覆,趕上楊局奶奶過生日辦得又極為低調,根本沒給她離夏參與的機會,直到此時見面,終於見面,一時間離夏的眼珠都有些潤濕。
「媽,你怎麼啦~」看到媽媽見到那個年輕人有些失態,不明所以的誠誠問了一句。
「兒子都這麼大了,來,大大抱抱,顛顛你多沉。」
眼前之人正是行蹤不定的楊爽,見小魏夫婦眼睛紅潤,炯炯有神的星目透著晶亮,把嘴角向上一揚,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微笑,不等誠誠躲閃,一把抱起了他的身子。
「當初大大抱你前還是個娃蛋子,都長成大小伙子啦,嗯~真是見一次驚喜一次啊。」
「楊哥,你回來怎麼不提前通知一聲啊,我們好準備一番,趙哥夜個兒還提來著……」情緒激動,魏宗建的身子都抖了起來。
摸著誠誠的腦袋,楊爽略微沉默一下,笑著說道:「我預計在咱們泰南開個妙香館,正籌備著呢,這不也是打算給你們來個驚喜嗎!」
一旁的離夏插嘴問道:「楊媽媽也來了吧?那感情好啊!」
魏宗建也跟著問起來:「楊媽媽在楊局家裡呢?楊老師也過來了吧,早知道我和離夏就趕過去了……」聞聽此說楊爽皺了下眉頭,隨後擺著手說道:「本來還想告訴你和煥章咱們一塊好好聚聚呢,回頭一想,又怕煥章嚷嚷出去……」離夏攥了攥拳,心裡一陣忐忑,顧不上禮儀忙打斷說:「你和我楊媽媽真打算定居嶺南,不回來了?」魏宗建也把目光遞了過去,心裡有些焦急。
「漂泊久了心也變得野了,不過呢……」還沒等楊爽把話說完,另一道聲音便自他身後傳了過來:「不過什麼?」這天籟之音響起,立時又把離夏和魏宗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但見那綠蔭小路上,一道水紅色身影仿佛穿花蝴蝶一般蹁躚起舞而來,身姿曼妙腳步輕靈,恍惚間就湊到了近前。
和楊哥所戴同款的墨鏡遮擋在女人的臉上,有些神秘,那曾經的荷葉頭舒展開變成了長發,而今又改變了回來,臉上帶笑,於近前對著離夏和魏宗建打過了招呼:「人生何處不相逢啊,當年還是個孩子,現在小魏和小離都長大啦!誠誠也都變得那麼高了!」
見了那女人,楊爽嘴角上揚,帶著一絲壞壞的表情接茬說道:「漂泊久了我這心也變得野了,不過呢,有媽的地方就有家,我到哪兒心都倍兒踏實。」
「就會哄我」女人說得很自然,真情流露下她摘掉了墨鏡,把它別在自己小V領的裙子上,徹底露出了她的廬山真面目。
芙蓉臉,黛山眉,一雙杏核大眼飽含風霜,透著靈氣,一看便知就是個有故事的人。
女人沒再理會兒子,她伸出蔥白的小手愛撫地摸了摸誠誠的臉蛋,滿含柔情地說:「長得真俊!」
微笑時,眼角略帶一絲魚尾紋,卻別有一番風味,那舉手投足間的氣場就像其身高,把離夏的風頭都給蓋過去了,難怪離夏一臉慕儒,在看到女人的一剎那,眼睛裡再次浸潤出了淚花。
「楊媽媽~你可回來啦~」這一道聲音透著顫抖,從離夏的嘴裡發出來時,淚珠一下子便涌了出來,緊接著,魏宗建的眼裡也濕了,囁嚅地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哎呦閨女,怎麼哭啦,小魏你怎麼也跟著起鬨啊~不哭不哭~」摟住了離夏的身子輕輕安撫著她,女人用手也輕撣了一下自己的眼角,見兒子從旁瞅著,輕喝了一聲:「又欺負小魏和小離了吧!」
「媽,我哪敢啊!要不給我,讓我安慰安慰我這妹子?」楊爽嘻嘻一笑伸出了手臂,湊上前來。
「給我一邊待著介,敢欺負閨女媽跟你急。」
女人佯裝生氣,訓斥著自己的兒子,早就把離夏哄得笑了起來。
「誠誠你快招奶奶,對了,楊媽媽你就別走啦,來我家吃飯,和楊哥多住幾天吧……」離夏引薦著兒子打過招呼,忙拉住了女人的手,上下打量起她。
眼睛裡看到的她還和二十多年的模樣沒啥大的分別,那種美和那種氣質渾然天成,絕非化妝護膚品刻意塗抹出來的。
如果真要描畫清楚,又難以演說,朦朧中離夏的腦海深處飄忽出一個詞:「媽媽」,真仿佛眼前的女人便是她自己的親媽媽,印刻在離夏的骨子深處,叫她一生都在追尋:原來我始終都在模仿著她,但願我到了她的歲數,也能成就一段像她那樣永恆不老的傳說。
女人的確很美,動靜銜接處處透著丰韻,那不是裝出來的做作相,更不是虛情假意的拿捏姿態,那種情韻如天高如水深,不經意間便瑩潤著滲透出來,傳遞出去,靜謐之中處處是畫,仿若傳奇,讓她一一演繹出來,展現出來,就連一向自信滿滿的離夏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給比了下去。
女人攏了攏離夏的頭髮,這樣說道:「過後我組織吧,回頭把煥章和鳳鞠也找來,一就手叫上鳳霜和鳳仙。」
她沉默了少許,腦子裡忽地顯現出了她在過來時碰到的情境……從小別墅出來後,女人落下電話,踩著雙膚色高跟鞋尋睃了兩眼,等兒子時,迎面正碰上推著嬰兒車的老離,女人對著老離打量了一番,腦子裡一轉悠就想到了這個男人的身份,湊上前,女人跟老離打起了招呼:「離先生,你好!」
老離警惕地看著身前這個女人,他不知道對方想要幹什麼,也象徵性地點了點頭。
「離夏的小女兒吧!」
透過紗帳,女人指了指嬰兒車裡的孩子說道。
老離心裡更疑惑了,他不知道這個戴墨鏡的女人到底想要幹啥,急忙把身子護在了嬰兒車旁,異常警惕起來。
把墨鏡摘掉,女人對老離報以微笑,示意看上一眼孩子。
老離心裡納麼著滋味,總覺得這個女人自己從哪裡看到過,卻一時又想不起來。
「呦,這倆大眼可隨她媽媽了,將來肯定也是個俊閨女!漬漬漬,小頭髮真黑,跟牛兒舔得似的,真好!」
待老離閃身讓開位置,女人撩開了紗幕衝著裡面的小慕離笑了笑,見孩子並不哭泣,對著她的小臉兒親了一口,隨之衝著老離說道:「小慕離可真耐人!她爸爸不定得多心耐呢!」
直到女人轉身離開,老離都沒鬧明白這個女人到底是誰,總之自己肯定看到過她,而且說話搭音之後知道她和自己閨女姑爺肯定也是熟人,不然不會如此熟悉自己家的情況……提完聚會的事,女人又稍稍沉凝了片刻,回身看了一眼兒子,細微處嘟了一下圓潤的小嘴,剎那間收斂動作又衝著一旁的魏宗建說道:「剛才過來時我還看到了小慕離呢,一兒一女全客兒人了,你們兩口子呀沒事就偷著樂吧!」
魏宗建兩眼迷瞪,只顧得笑了,他身體都因為激動而控制不住地發抖發顫。
得到楊媽媽的祝福,高興之餘又讓離夏心裡頗為慨嘆,心裡暗忖,問問楊哥的婚姻狀況他肯定不會告訴我的,這前我也沒法問楊媽媽,無緣無故壞了氣氛氣氛。
一時間離夏把想法又憋在了心裡,按捺下去。
初夏的天時很長,長到一直從早上四點半持續到晚八點天色才黑,現在過了七點天空仍舊一片晴亮,小風一吹涼爽宜人,一行人站在亭子外心情大好,不知不覺中,天氣預報里的那首「漁舟唱晚」傳進了這幾個人的耳朵里。
悠揚的曲聲如那波浪,由慢及快一層層疊加而起,於高潮部分猛地一收,切換回來,耐人尋味偏又出乎意料,儘管音樂短暫,卻不約而同在每個人的腦海中勾勒出一副畫面。
畫面里,水天一色的盡頭映襯著一抹斜陽,那晚霞明明離得很遠卻又仿佛近在咫尺,照拂了過來,色彩斑斕中漁歌四起,暖心而又帶著喜悅,旋律斗轉,情景交融,身處其中讓人感覺到,景也怡然情也醉人。
那片片霞光揮灑,波光粼粼中乘風破浪,把個心中萬丈豪氣展現出來,像曲調那樣輕舞飛揚,直至夕陽西下魚米滿倉,喜悅之情蕩漾出來,歸於平靜。
起伏跌宕的曲聲感召下,兩個女人站在一處,風兒吹動起她們的裙角,讓那花兒見了也笑了,草兒看了也醉了,跟隨一起隨風翩翩起舞扭了起來,一起為這短暫的相聚送上最真摯的祝福,聽她們訴說著往來歡趣,一表衷腸。
「時候不早了,該走了,嗯,有時間電話聯絡吧!」
女人摟住了離夏的肩膀,輕輕拍著,聲音柔美。
風中,那水紅色綢衫蕩漾起來,與離夏橙色紗裙相得益彰,負手而立,衣袂飄飄說不出個風韻妖嬈。
「楊媽媽,每次我和宗建給楊哥打電話,他也不說個具體時間,就跟躲著我們似的。」
離夏像多年前依偎在女人懷裡那樣,挨近了她的身子抱住了女人,跟她輕聲抱怨著。
「你楊哥啊,這輩子不守拘悶,雖然在外漂泊多年,那顆心可都惦記著你們呢,一話多少年了,到現在他都四十一了……」女人抱住離夏的肩,笑起來的樣子永遠都那麼讓人心暖,她的一舉一動仿佛帶著魔力,讓離夏都情不自禁看呆了眼。
女人挽了挽自己的秀髮,這話沒有再說下去,卻給離夏抓住了機會,問了起來:「楊媽媽,我知道楊哥對我們的好,那我楊哥啥時候結婚啊,我們可都等著喝他喜酒呢!」
女人的臉上微微一笑,沒有接話,她身後跟著的人卻說了出來:「我說小離,又把事兒搞複雜了吧,你們女人可就耐打聽這事兒,是要楊哥說實話嗎?」離夏鬼靈精怪地跟了一句,把球踢了回去:「楊哥,你快說吧,這裡沒有外人!」
楊爽嘴角挑起,那話比離夏說的還快:「我早就找到了,就怕小魏吃醋!更怕誠誠找我算帳要媽媽~ 還怕小慕離長大了跟我沒完沒了呢!」
登時把離夏弄了個大紅臉,摟住了女人的胳膊非要討個說法:「媽媽,楊哥又欺負我。」
女人抿嘴輕笑,把離夏摟在懷裡。
就看楊哥朝汽車方向走去時,一邊擺手,一邊笑,嘴裡輕輕念道起來:「百花綻放,我踏遍遊園始終在找尋那夢裡的青衣花旦,想那嫣紅奼紫再美也比不過你那容顏……時過境遷,我把情之一字收斂,卻還是你能讓我迷途知返,醉夢連連。」
娓娓道來,就像他彈吉時的solo表演,有即興成分,也有感情揮發,讓人在不知不覺中隨著他的意境走,臣服於他。
念罷,那楊哥打開了車門,回頭看了一眼,嘴角輕挑,叫了一聲:「媽媽,該走了。」
又朝著離夏和魏宗建說道:「不日就能見面,不用那樣看我,你們呀,都裝在我這裡呢!」
用手捶了捶心口,跳上車子。
聞聲,女人滿月如潮笑靨如花,她看著自己的兒子鑽進汽車,回身面向離夏,伸手颳了一下離夏的鼻子,一臉寵溺:「你還不知你楊哥的心理?呵呵,他呀,最怕拘悶了,對了,忘記跟你說,以後你該叫我柴媽媽了,那樣你楊哥耐聽!」
那女人忽地來了這麼一句,說的離夏心裡咯噔一下,任她如何屏蔽自己的思想不去琢磨,也無論如何不能不把始終壓在心底的疑惑給敞露出來,因為那個「串串相思」的視頻閃現出楊哥給妙人媽媽洗頭的鏡頭,因為那個「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的歌曲,俱都是由這母子二人演繹出來。
「柴妙人?柴靈秀!媽媽!」
離夏恍惚地說了一句,登時覺得有些失禮,卻給那柴靈秀抱在了懷裡,叫了一聲「閨女」,倒把一旁始終迷迷瞪瞪的魏宗建看濕眼……臨上車,柴靈秀朝著魏宗建招了招手,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上下打量著他:「小魏還是那麼靦腆,嗯~比以前胖了,有心裡話要跟我說吧。
嗯?都四十了怎麼還害臊了!」
魏宗建低下頭,哽咽了一聲,猛地一把抱住了柴靈秀的身子,把柴靈秀弄得一驚,耳邊傳來了這個相對來說有些少言寡語的孩子的聲音:「媽媽……」「呵呵,這孩子,跟上高中時一個樣兒……」牧馬人轟的一聲打著了火,車內人跟車外的人相互揮手道別,那一刻,所有的鏡頭都給魏誠誠瞧在眼裡了,得閒插嘴,他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媽媽,你跟漂亮奶奶說的那個連就連是什麼意思?她怎麼笑而不語呢?你說我怎麼看楊大大和漂亮奶奶更像結婚時的新郎和新媳婦兒呢!」
確實,那情侶裝穿在那母子的身上,任誰都難以看出來他們的真實身份,而二人的腳踝上又都戴了個黃金丘比特腳鏈,連誠誠都看出了些許端倪,更何況離夏和魏宗建呢!「莫瞎說!她是除你姥姥之外媽最敬佩的人!」
離夏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讓他回家,誠誠一呲牙,衝著離夏說道:「媽,那我也跟你當情侶,你說好不好……」未等離夏言語,小誠誠便笑著跳著跑了出去。
離夏有些哭笑不得,她心思百轉,想到了父親,我和爸不也跟楊哥和媽媽那樣嗎,成就了一段姻緣……收斂心神卻瞅見丈夫仍一臉痴迷地盯著汽車消失的方向,魂不守舍。
「你還看什麼呢?」離夏把手放在魏宗建的眼前晃了晃,卻給他抱住了身子,那一刻,離夏覺察到老公身體的異常,詫異地問了一句:「怎麼硬了?」落在她眼裡的老公臉上尷尬異常,躲閃中有些支支吾吾,離夏喝問了一聲:「到底怎麼回事?」只聽得那個妙人媽媽嘴裡的小魏說了句:「老婆,我想現在回去就跟你……就跟你做愛,我想肏你!」
「你個壞東西,怎麼能把心思……呸,你個臭壞坯子,找著楊哥跟你急呢!」
一跺腳,離夏瞬間明了丈夫心裡想的,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她知道丈夫在高中時期曾缺失了些什麼,又沒法真箇去責怪於他,最後訥訥地說:「膽子越來越肥啦……你怎麼能打她的注意……」「我沒有,我也不想的,可我控制不住了……要不,要不今晚你也給我當一回媽媽……我也,我也想像你跟爸那樣,讓人疼一回……」小魏弱弱地回答道,越說聲音越低,腦子裡印刻出來的確是那水紅色溫婉秀雅女子的曼妙身姿,那情那景和此時自己的愛人一樣,風中如花飄舞,艷麗多姿。
尤其當這小魏想起了妙人媽媽也穿了一雙高跟鞋,腿上看似油光水滑,其實以他那男人的眼光去看,妙人媽媽其實也是穿著絲襪的,比自己老婆的那條還要薄透,於是小魏的下身便越發硬得不行,變成了一根大鐵棒子。
而且,就小魏個人來說,或許他自己著迷於絲襪高跟可能就是在高中那個時期開始的吧。
恍惚中,除了眼前這衣袂飄飄的麗人讓自己朝思暮想,那個媽媽更是藏在心底多年,總會魂牽夢縈,讓他沒法忘記。
魏宗建念她的好、念她的愛、念她當年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臉上也自然流露出一片慕濡渴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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