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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偏偏愛聖僧 (1-15)作者:大象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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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20:31: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妖女偏偏愛聖僧
作者:大象向南
(一)夢中人
蘇苓從一場戛然而止的春夢中掙脫出來,身心燥熱,心裡疑問,不是說春夢了無痕,怎麼她夢遇春色卻如烈火炙烤,口乾舌燥。
起身摸索水杯,卻摸到一片溫熱的胸膛。蘇苓驚得睜開眼睛,看到月光下一張英俊的臉龐,是他——周叢,她的夢中人。男生上身赤裸,半枕著手臂,軀體舒展優美。朦朧的月光如同白色薄紗裹在上面,雄渾健美得像西方人體雕塑。
蘇苓心想,再沒有什麼比春夢醒來,發現男主角就躺在身邊更誘人的了。一切完美得讓她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但從來沒有聽說過春夢還能續攤的,所以應該是現實吧。
不過這一切猜測都不能阻擋慾望的推進,剛剛只是燥熱,而現在蘇苓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在沸騰。千百年來,性被刻畫成男人的特權,以致於很多人,包括女人自己都忘了,性是一種本能的享受,而本能不分性別,是男人的享受也是女人的享受。它不是生育的手段,不是性別的附庸,是一場慾望盛宴,是身心無憂時的一匣子歡愉。於她而言,性或者說慾望更是生命迭進的信念,比虛假的愛情要真實、痛快。
所以,於男色上有便宜而不占是傻子,尤其是當機會難得時。蘇苓不僅僅遠觀男色,更想近玩,她抬手從男生精緻的眼尾滑到被下頜陰影遮擋的喉結,然後是凸起的乳頭,微微雜亂的毛髮,最後終於來到沉睡的性器,但,被內褲擋住了。她正要扯掉礙事的布料卻被大手截住,只聽到男生冷冷的聲音響起, 「苓姐,我還未成年。」
蘇苓微微側臉便看到男生正盯著她,周叢眼睛生得氣派,即使剛剛醒來看人時依舊帶著點壓迫。蘇苓識趣地暫時性住手,眼神繼續肆無忌憚地描摹他的陰莖,「可你看起來並不小。」雖然沒有勃起,但也鼓鼓囊囊的,不算誇張,也絕對不算小,而且他不是說了嗎,他還未成年,應該還有提升空間。
周叢扯過被子遮住自己,「猥褻未成年,當場擊斃,請珍愛生命。」 話說得逗趣,但微蹙的眉頭暴露出他的不喜。
強攻不行,看來只能智取,於是蘇苓溫聲勸解:「越是得不到越是不甘心,你不如大大方方讓我看一眼,說不定你那裡長得醜陋,並不符合我的審美,也算給我一個放棄的機會。」 男生合眼安睡,不為所動,看來激將法也沒有用,她有些泄氣地把手探進被子裡握住他的大手,搖了搖,半哄半撒嬌:「好不好嘛?」
男生被她逗笑,睜開眼睛靜靜注視她幾秒,然後踢開被子,修長的手扯掉內褲,「只能看,不能碰。」
男色當前,蘇苓已經聽不進去他說了什麼,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男性未勃起的陰莖,還是周叢的,格外專注。月光有限,室內的光線過於昏暗,她湊近想看得清楚一點,卻不想呼吸噴洒在性器上,再加上這個色情的姿勢,合成了某些意想不到的生理反應——她聽到周叢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無心擦槍槍起火,她對著火苗尖吃了口氣,慾火伴隨著男生的一聲悶哼熊熊燃起。擦槍走火後便是乾柴烈火,空氣里都瀰漫著緊張,慾望一觸即發!
周叢似乎也覺察到失控的危險,立刻提上內褲,蘇苓伸手去擋,好不容易脫下來的衣服哪裡能讓他輕易穿上。推拉之間,她的手覆在陰囊上,不知道碰到哪個敏感點,男生敏感地抽氣,陰莖硬得翹了翹,隱約可見龜頭處微閃的水光。純潔的月光,撒在身上是薄紗,撒在不可言說處就是淫色。
蘇苓被龜頭頂部那一抹水色迷了心竅,激起她強烈的征服欲,她想用盡手段,讓高傲的人與她度春宵、共沉淪。她捉住周叢的陰莖,用掌心揉搓出更多的水,在男生快完掙脫時,低頭含住龜頭,用軟的舌舔硬肉棒,也如願以償地聽到男生喑啞的呻吟。有時是粗喘的呼吸聲,有時是短促的「啊」
蘇苓於理論於實踐,都是新手,一切全憑直覺。於是,在她再一次用舌尖舔馬眼時,周叢攥住她的下頜,命令道:「舔下面的青筋。」
只這一句,蘇苓立刻意識到這是在夢裡,現實中的周叢不會這樣放浪,至少現在不會。果然,下一秒她清醒過來,聽到室友叫她起床,她應了一聲,慢慢從床上坐起來。回味了一番人生中的第一場春夢,又暗暗可惜只是在夢裡。不知道現實中的周叢身處慾望時又是怎樣的,還是高潔如明月,端方如君子嗎?那向來清明,目不斜視的眼眸會因為慾望而失神嗎?
不知道有沒有人研究過,是否所有的春夢都是戛然而止,又或者有多少人的性意識是通過一場春夢覺醒的。如果真的有這樣一項研究,她倒可以提供自己的標本,她的春夢是戛然而止的,但性意識不是通過春夢覺醒的,她的一切遲鈍結束於遇見周叢的那天一天,一切的覺醒也開始於那一天。
(二)仲夏初見
有人說,回憶是灰色的,但蘇苓回想了一下她和周叢初遇的場景,是白色的。男生像一隻優雅的白鶴,出現在她面前,美得像一幅畫。
那是新生報道的第一天,她經過籃球場,不想被飛出場地的籃球砸中,只聽「砰」的一聲,她被砸得眼前直冒金星。疼痛讓周圍的一切在她腦海里暫停,直到一個高大的男生跑過來, 「對不起,還好嗎?」 聲音低沉,初具成熟男人的沉穩。男生邊說邊在她眼前揮手,似乎在確認她的意識是否清醒。
蘇苓閉眼,忍耐暈眩的感覺,再睜開眼睛就看到男生正關切地望著她,以及一雙獨特的眼睛。眼神清澈,眼尾微翹,像運筆時停頓的筆鋒,很靈。
男生又揮了揮手,蘇苓回神,撐著地站起來,蘇父蘇母也連忙過來扶起她。「苓苓,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蘇母緊張地上下打量著她。
蘇苓搖搖頭,不由想摸一下被砸到的地方,男生卻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又立刻放下,「別碰,會感染傷口。」
蘇苓點頭,又對母親說:「沒事,媽。就碰了一下,別誇張。」
蘇父看到女兒沒大礙,眉頭漸展,又勸她:「還是回家住吧,我和你媽不放心。」
蘇苓並不在意父親的話,而是看著一直站在一旁,等著負責的男生。他鬢髮濕亮,臉上掛著運動後的淺紅,整個人乾淨又明朗,像炎炎夏日裡的一陣清風。
美人多得寬恕,不論男女。蘇苓沖他微笑:「沒事,一會擦點藥就好了。我想問一下女生宿舍18號樓是在這邊嗎?」
男生扭頭指了一下前面:「過去籃球場就是。」又垂眸看了眼她額頭上的傷:「我是215班的周叢,有什麼問題可以來找我。」 說完又向叄人說了句「抱歉」,才轉身離去。看著他的背影,蘇苓心想:周叢,是叢林的叢嗎?他的確像是叢林裡走出來的一隻白鶴。
蘇母不想打斷同齡人之間的交流,見外人走了,才上前小心地摸了下傷口:「男孩子長得倒挺周正,就是打球那麼不小心。」
「不是他。」父女兩人異口同聲道。
「嗯?什麼不是他?」
蘇父看著迷糊的妻子,耐心解釋道:「砸到苓苓的人不是他。」 應該是他的同伴,那個灰衣服的男生,至於為什麼同伴沒有過來道歉,只能說不是人人有擔當。
蘇苓眉頭微皺,不想再說話,叄人沉默地走到宿舍。以前她總是自得於和父親之間的默契,但如今卻很厭惡。
鋪好床鋪後,母親又勸說她回家住。蘇苓解釋:「這個校區離家太遠了,每天往返不方便。」
蘇母:「可以讓你爸…,讓司機接送你。媽媽也可以送你啊。」 蘇苓不再說話,母親性格溫柔,遇到矛盾,蘇苓向來是直接用行動代替拒絕。倒是父親見她沉默抗拒,沒再說什麼,轉身出門。
「媽,你也回去吧,我再整理一下東西,該進教室了。」 見她不欲多說,母親嘆著氣妥協:「他走讓他走好了,媽媽不走,整理什麼,我幫你……」
她和母親正在迭衣服,就看到父親拿著一堆東西去而復返,他徑直遞過來一管藥膏,便進了衛生間。不一會兒,裡面就傳來打掃的聲音。母親也聽到了,不由停下手中的動作,神色愣怔。
曾經她以為自己擁有世界上最完美的家庭,可現在……蘇苓心中煩躁起來,「媽,別讓他做那些,你們回去吧。」 母親這才回神,看著她笑了笑,眼圈就紅了,「好,我們回去。你好好的,記得每天給媽媽打電話。」 蘇苓點頭答應。
父母走後,蘇苓拿上書包去教室。本以為時間還早,大家應該都還沒來,誰知推開門,滿滿當當的人,蘇苓不由一怔。
(三)老班長
同學們也都愣住了,門突然打開,進來一位的明艷的少女,讓大家都措手不及。這個出場,借用後來殷殷的一句話:「小龍女出場見過吧,我們蘇苓也會,連糖姐都看呆了。」
而她口中的糖姐,大名方棠,15班班主任。為人風趣幽默、長相甜美,人稱「糖姐」。此時,糖姐站在講台上柔聲問道:「小美女,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蘇苓。」
糖姐笑著說:「好,先找個位置坐下來吧,我們說一些開學事項。」
蘇苓看了一圈,只剩最後排有個空位,而旁邊坐著的人是他——周叢。
兩人視線相接,男生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眼神也一帶而過。但看到她走過去,還是主動替她拉開椅子。落座後,蘇苓輕輕地說了句:「謝謝。」 周叢沒什麼反應,大概不明白這有什麼好謝的。
隨後糖姐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學期課程,以及選修課注意事項,便招募人下去搬書。幾個男生應聲而起,也包括周叢。其餘人自動鼓起掌,還夾雜著「謝謝」。蘇苓看著男生修長挺拔的背影,覺得新的校園生活似乎沒有那麼難熬。
糖姐領著幾個男生走後,其他人都在相互交談,前桌一個丸子頭的女孩突然扭過頭:「你好,蘇苓。我是柳殷殷。」 又緊接著說:「你怎麼這麼白,像仙女一樣。」
看得出是一個快人快語的姑娘,蘇苓也儘量友好地笑著說:「你好,殷殷。可能不怎麼曬太陽,所以白一點,說仙女就誇張了。」殷殷卻作嚴肅狀:「你別笑,一笑美得像妖精。」
一會仙一會妖,蘇苓被她逗笑,眼睛餘光注意到其他人也有意無意的視線。她對這些說不清是敵是友還是好奇的目光早已習以為常,漠視的同時也保持戒備。因為她永遠也忘不掉,在13歲那年因為一位老師誇她頭髮很漂亮,她被幾個同班的外國女孩擠進手工室剪斷了頭髮。
長大後再回首這件事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但對於當時的她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突然之間,以前以為的一切轟然崩塌,是自己哪裡做錯了嗎?後來漸漸懂得美貌於人於己都是一種危險,而那些奉為圭臬的準則,同樣脆弱不堪。
從那以後她對集體生活有一種本能的排斥,相比於參與者,她更喜歡充當冷漠的旁觀者。但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殷殷展現出的熱情,還有周叢,一個讓她有些好奇的人。
書分發完後,周叢回到座位,遞過來一支藥膏,然後就若無其事地整理新書。蘇苓翻看著手裡的藥,主治消炎去淤,心裡有些好笑沒想到他還是一枚面冷心熱的酷guy。
感謝了男生們的幫忙後,糖姐又說到競選班長的事情,「本來想等大家相互熟悉後再選出來班委,但是剛開學事情多,老師急需幫手,所以不得不提前競選。」 說著拿起油性筆在白板上寫下「班長」
「我們先競選班長,有意向的同學先舉手上台,發表競選演說,最好控制自己在3分鐘以內,然後大家無記名投票表決。好,有異議嗎?」
「沒有。」同學們異口同聲。
「好,大家心裡醞釀一下,然後有意向的同學請上台。」
也許是大家沒有放開,也許是班長責任重大,只有叄個人上台。這時殷殷突然扭過頭來,看周叢毫無動作,有些著急地對周叢說:「老班長,上去啊!」
殷殷聲音稍大,周叢以及前排的同學,都被那聲樸素的「老班長」給逗笑了。糖姐也笑道:「那上來吧,周叢,不要辜負群眾的期望。」
周叢似乎有點猶豫,但又有幾個男生,應該和他相熟,一起打著拍子叫他:老班長、老班長、老班長,終於把他哄上台去。
蘇苓看了看講台上的四個人,能和周叢一比的,也只有一個叫「林方遠」的男生。儀態大方、說話得體,雖然有些刻意但很會調動氣氛,蘇苓猜他應該是幹部子弟。
果然,林方遠說完,下面一片叫好聲。輪到周叢,就樸實多了,「大家好,我叫周叢。之前當過一年的班長,如果我當選有什麼事情還是希望和大家商量著來,班級的凝聚力很重要。我說完了,謝謝大家。」
「好,」 糖姐出來點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色。現在大家拿出一片紙,寫上心目中的班長,寫完後對摺往前傳。」
蘇苓寫完傳給殷殷,殷殷似乎停頓了一下,又慌忙傳給別人。
結果很快統計出來:林方遠和周叢,平票!
這…倒是超出所有人意料。糖姐剛要說什麼,周叢撞了下旁邊的林方遠,笑著說:「班長,苟富貴 勿相忘。」
頓時,笑聲一片。凝滯的氣氛再次流動起來。一句玩笑話,避實就虛地解決了問題,又活躍了氣氛,漂亮得有些過分,但也很…假。她更想看到他最真實的反應。林方遠似乎也沒想到,周叢這麼大氣,剛想說什麼,周叢拍了下他的肩膀,徑直下台,另外兩人也走下去。迎接他們的不是尷尬的沉默,而是同學們的掌聲。尤其是殷殷的掌聲最響亮,估計手都拍紅了。
「得之坦然,失之淡然。非常好,老師佩服你們。最後,讓我們為班長,也為自己鼓個掌,來!」糖姐一臉欣慰,學生優秀,老師與有榮焉。
此刻,所有人都被周叢征服,包括剛才為林方遠叫好的人。蘇苓相信,再重選一次,周叢絕對會壓倒性勝利,人心是最善變的。
周叢這一舉動,誰不夸一句謙和禮讓。可蘇苓看著目不斜視回到座位的男生,卻覺得他很驕傲。以完全無所謂的態度參加競選,這麼我形我素,還不驕傲?
周叢回到座位,殷殷馬上遞給他一張紙條,看到上面跪著哭泣的小人,周叢覺得好笑,但還是回道:平身吧,多大點事。
(四)苓姐
下午6:30,競選結束。糖姐讓大家先去吃飯,順便想一想自我介紹,因為晚上的迎新班會,重點就是自我介紹。
糖姐剛走出教室,殷殷就嚷嚷著請周叢吃飯,說是賠禮道歉,還拉上蘇苓一起。周叢也沒有推辭,大概不想讓殷殷一直難受。去餐廳的路上,蘇苓一路走一路看。花高是重點實驗高中,校園綠化、硬體設施在高中里算是好的,花園綠地、人工噴泉、各類場館處處可見。
「蘇苓,你高一是這個校區的嗎,我怎麼沒見過你?」殷殷看她似乎並不熟悉校園環境,問她。
蘇苓收回打量的視線,「我在富林校區,你們呢,都是這個校區的嗎?」
「對,而且我和周叢是一個班的。」說完還撞了周叢一下,「是吧,大帥哥?」
周叢望了一下天,「大帥哥在哪裡,我是老班長。」
說完叄人都笑起來,氣氛和樂。吃飯的時候,蘇苓無意間撩了一下頭髮,殷殷看到後驚呼起來:「蘇苓,你頭上怎麼了?」
周叢也看到了,傷口青腫還泛著血絲,比下午剛砸到時嚴重了許多,想問她塗藥膏了沒有,卻聽她開玩笑:「不是說我是仙女嗎,下凡時,不小心碰到了頭。」
殷殷聽了哈哈哈大笑,也不再細究原因。
周叢回到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提醒她抹藥。而蘇苓看著他的眼睛突然說了一句:「周叢,你的眼睛好美,很…特別。」
周叢下意識地碰了下眼睛,「啊?」了一聲。周叢聽過別人誇他學習好,打球好或者懂禮貌,還真沒有人直接誇他眼睛好看,具體、認真得有些直白,讓他無法敷衍又不知道如何回應,只能含糊道:「謝謝,把藥塗了吧。」
看著男生有些尷尬無措的表情,蘇苓暗暗驚訝,酷guy這麼害羞?!
晚上,班會。自我介紹按座位順序,叢左到右,從前往後。周叢倒數第二,蘇苓倒數第一。以往,越到後面大家注意力越不集中,掌聲越敷衍,而今天越到後面氣氛越熱烈,因為最後兩排是顏值高峰區域。殷殷,還有一個叫李如巧的女生,上去後都獲得了熱烈的掌聲。有幾個男生也挺不錯的,但周叢一上去又迎來了新的高潮。沒辦法,人帥,還會辦事,男生、女生都欣賞。
她上去的時候,氣氛就安靜了許多,蘇苓倒也不緊張,慢慢說道:「我叫蘇苓,草字蘇,草字苓。」 說完覺得有些短又補充:「我因為身體原因,休學了幾年,今年20歲了,應該比大家都大一點,喜歡的話平時可以叫我苓姐。」下面的同學開始竊竊私語,似乎沒想到她已經這麼大了。 這時糖姐插話:「那我呢,也要叫你苓姐嗎?」眾人鬨笑,蘇苓也笑著搖搖頭,下去了。
周叢看著女生有些冷淡的笑容,並不意外她的年齡,因為她的確比同齡女生更沉穩一點,但有時又很大膽,帶著點不拘泥世俗的率真。
(五)周公不能解的夢
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的過,每天早起、背書、吃飯、上課,周而復始的循環。
在這循環中,新的情愫悄然滋生……
最開始,是周叢穿了一件無袖背心T,露出結實的雙臂,肌肉流暢不誇張,大臂內側有一條凸起的青筋,看著勁兒勁兒的。
一開始只是覺得他眼睛生得好,後來發現他身上似乎有很多這種勾人的小細節,乾淨清晰的鬢角、凸起的喉結、紅潤的嘴唇……尤其是嘴唇,泛著微微的珠光,讓人好奇和他接吻是什麼感覺。
「怎麼了?」周叢皺眉看向蘇苓,她已經盯著自己看了半天。他當然知道,她經常盯著自己,但通常會在一分鐘內結束。他把這理解為學習累了,看看他在幹什麼,放鬆一下。
但今天過長時間的凝視,讓他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尤其是,糖姐之前已經點過他們一次。當時正在上課,蘇苓盯著他看得走神,糖姐看到了就調侃道:「同學們專心點,雖然知識不夠美貌到讓你失神,但能讓我們保持理智。」 當時的蘇苓就像現在這般,如夢初醒,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學習。淡定坦然,毫無羞赧之色。
他記得有一次發現一個女孩在看他,他什麼都沒有說,那女孩臉紅得快要哭出來,他只好裝作打電話起身走人。所以,蘇苓是怎麼做到的?
周叢無奈地笑了:「我就那麼好看嗎?蘇苓。」 這是他第一次念自己的名字,當然要反擊,「美貌從驕傲開始打折,周叢。」
周叢並不在意她的打趣,而是說道:「打個商量,能自習課的時候看嗎?我不想再被點名。」 依然淡定、周到、無瑕疵,即使他是有理的一方,也絲毫不見囂張氣焰。
「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答應你。」儘量不在上課的時候看你,蘇苓在心裡補充。
「你想我答應你什麼?」
蘇苓看著他乾燥紅潤的嘴唇,心裡說:我想親你,但知道他不會答應,於是改口:「我想摸一下你的胳膊。」 周叢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伸過去。蘇苓沿著手臂內側那條青筋蜿蜒向上,摸到大臂內側時,他的肌肉動了一下,反射性地夾住她的手,蘇苓噗嗤一笑:「你不會是怕癢吧,周叢?」
男生嘴角一撇,否認了這種說法。
「那為什麼不讓我繼續摸?」
「繼續往上,要收費。好了,學習吧。」
蘇苓也撇撇嘴,因為周叢的遊刃有餘,一直以來他都表現得客氣、禮貌,但也透露著一股子假。不是你想了解誰,誰就願意摘掉面具,露出真實面目。
而只有周叢自己知道,被摸的瞬間他就後悔了,他以前的確不怕癢,但這一次似乎不太一樣。
之後的幾天,一切看似正常,但周叢清楚這是假象。因為,除必要交流外,蘇苓沒有再多看他一眼。甚至在殷殷問她,要不要去看他的比賽時,直接拒絕了。
當時他正拎著幾杯奶茶,從後門進來,剛好聽到她說:「我怕曬,你和巧巧去吧。」不知道該說什麼時,就什麼也不要說。他沉默著把一杯奶茶放在蘇苓桌子上,又把剩餘的幾杯分給殷殷他們。然後,打開課本,學習。
蘇苓用眼睛餘光看著男生,他聽到她的拒絕,但依然若無其事地請她喝奶茶,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干擾不到他。蘇苓心不在焉地扎開奶茶,但吸管的尖頭折了,試了幾次都沒成功,也許是「啪啪」的聲音吵到他,周叢拿過去吸管,用力一下扎進去,遞給她,又埋頭寫作業。
而蘇苓在喝完整杯奶茶,沒有吸到一顆珍珠後,決定下午去看周叢打比賽。因為,她不喜歡奶茶里的珍珠,他記住了。生氣可以,但做人不能小氣。
所以當周叢在觀眾席看到蘇苓時,一度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再次回頭確認時,球被對手截走了…… 然後他就看到,女孩燦爛的笑容,比起她以往那些冷淡禮貌的微笑,這個笑顯然真誠地多了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蘇苓也看到周叢那一瞬間的窘迫,但男生很快就找回場子,尤其是最後時刻,他和隊友配合投進去一個超遠叄分球,點燃了全場的熱情,連對手班的學姐都被他帥到尖叫。而殷殷這個超級迷妹,更是晃著她,大聲喊:「蘇苓,你看到了嗎,老班長也太帥了吧,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她看到了,球場上的周叢褪去平時的淡然,露出雄性好鬥的一面,變得霸道、自信,這種反差危險也迷人。
校籃球比賽後,周叢在花高徹底火了。為他痴狂的人,多的是。每天中午,都有人在校電台為他點歌,今天是學妹,明天是學姐。校電台的同學私下感慨:周叢一個人養活了大半個電台。
還有大把的人給他送信送巧克力,超市的老闆都納悶:最近也沒什麼節日呀,怎麼這麼多小姑娘買巧克力?
周叢自己也始料不及,原本以為這一切會慢慢淡化,沒想到愈演愈烈。點歌、送禮物、到班裡找他,每節下課後,門口同學的播報準時響起:「周叢,有人找!」 即使他躲到廁所,回到教室就看到桌子上堆著禮物。
必須想個辦法結束這場鬧劇。
這天午飯後,校電台照常播放,「周叢同學點了首《相親相愛一家人》,他留言:配不上大家的喜歡,如果想交朋友,路上碰見打個招呼,聊幾句就行,但是不要再送禮物,收到的東西已按原價折成現金,捐獻給校園流浪動物社團。
此時,周叢正在請同學們吃雪糕,他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大家都懂,最近找他的人來來去去,多少有點打擾到大家。
「破費了,哥們。」
「對,其實我們沒什麼損失,又聽歌又吃雪糕的。」 幾個人男生沖他擠眉弄眼,又笑作一團。
周叢心裡並不認同,但也沒再多說。他只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問題,影響到大家,至於別人怎麼看,與他無關。
周叢走向座位,看見殷殷和蘇苓兩人頭碰著頭在說什麼悄悄話。一看到自己走過來,立刻散開,裝作無事。看到自己課桌上的信封,他立刻明白了,收起信,打開書,學習。
蘇苓看著周叢,男生一言未發,克制地抿著嘴唇,渾身散發著煩躁。看來這件事真的給他造成了困擾,受人追捧,還能保持清醒和低調,很難得。心裡一動,蘇苓撕下一片便利貼,畫了一幅畫,拍在周叢桌子上。
周叢以為她也要打趣自己,但低頭一看就笑了。畫中心是一個男孩,漫天的愛神之箭從四面八方射過來,砸得他鼻青臉腫,坐在地上愁苦地嘆氣。
他的確不堪其擾,但也無法向外傾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觀點,有些傾訴會適得其反。比如有人認為,受人追求對男生來說永遠不會是麻煩,搭著他的肩膀調侃他桃花運旺,他只能苦笑。
而蘇苓能懂他,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擰開汽水後「呲」得一聲釋放心裡的氣,身心通暢。他把畫揭下來,貼在桌斗側面,看著蘇苓說道:「謝了,苓姐。」
蘇苓一拱手,「客氣了,周老弟。」 話不在多,懂的自然懂。
一番「姐弟來往」後,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蘇苓能感覺到,周叢身上那股子疏離在慢慢變淡。
這天晚上,下了自習才發現外面下雨了。蘇苓沒有雨傘,殷殷已經走了,只好求助地轉向周叢。男生拿出雨傘,像拿了把槍似的,在手上轉了轉,調侃道:「一起走吧,畢竟是做事周到的人。」 蘇苓笑著起身,自從她調侃周叢應該改名叫「周到」,他時不時就拿來自嘲一番,感覺這個梗再也過不去了。
兩人邊走邊聊著一道物理大題,很快到了宿舍樓,周叢開口:「我先回去,傘你拿著,以防明早還有雨。」
昏黃的路燈下,男生低垂著眼眸,妥帖地交代,聲音低沉像一把琴,撩動人心弦。
蘇苓心頭一顫,抬手摸著他的眼尾,顫抖的睫毛,像振翅的蝴蝶,好一會兒才合攏翅膀,似乎連時間也靜止了。直到涼風送來一陣玉蘭香,才吹醒了少年人。周叢拂開她的手,什麼也沒說,轉身進了宿舍樓。
可心裡卻難以平靜,明明手涼的像冰塊,被碰到的地方卻熱得發燙,時刻提醒著他剛才發生了什麼。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周叢心想,這雙眼睛很獨特嗎,讓她一次兩次…… 算了,別想了,上床睡覺!
可天不遂人意,現實中被驟然打斷的,在夢裡得以延續。同樣的人,同樣的場景,不同的是,他沒有拂開那隻手。眼角,嘴唇,喉結被輕柔撫摸,又沿著胸膛、腹部滑進褲子,握住他的慾望,生澀地擺弄。整個人也柔軟無骨般貼著自己,胸前的兩團像溫熱的水波隨著她手上的動作晃動、蕩漾。鬼迷心竅,他伸手握住她的胸,揉捏撫弄,蘇苓看著他笑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動作去解開胸衣,捧著一對白乳,任他觀賞蹂躪,他低頭含住肉紅的櫻桃舔了一下,少女嬌媚出聲:「周叢,吸一吸。」他捧住,埋進去,滿足她,又順從模糊的直覺提起她壓在樹幹上,下體順勢相抵,廝磨間湧起的陣陣快感和刺激,少女越盤越緊的雙腿,都讓他想做更過分的事情。
「周叢……插進去…我…我快高潮了……」插進去?他掏出陰莖又剝開她的內褲,用手扶著剛塞進去就被她夾緊,抽插幾回就送她到高潮,他托住她往下墜的身體,卻誤入更深處,又被她濕熱的媚肉哺了幾口,頂弄著射出來。
周叢粗喘著,從夢中驚醒,愣了幾秒,伸手往胯下一摸,艹!
此時天光大亮,已經到了起床時間,室友們都在叮叮咣咣地收拾。周叢這個樣子沒辦法起身,只能繼續躺在床上,
聽到室友叫他起床,周叢翻了個身,「昨晚沒睡好,再眯一會兒,你們先走。」 「行,那你別睡過頭了。」
聽到關門聲後,周叢下床,拾起褲子穿上,拉鏈卻被勃起的陰莖卡住。他忍著煩躁褪下褲子,狠狠砸進衣櫃里。不明白為什麼事情突然變成這樣,看著櫃門被砸得蕩來蕩去,又想蘇苓被籃球砸倒的樣子,緩緩抬手止住櫃門,轉身進了浴室。
周叢扯掉內褲,讓冷水澆在陰莖上,脹痛、冰冷,也讓他清醒,他並不排斥慾望,但他討厭失去理智,人不應該被慾望支配,他更不應該……褻瀆她。
(六)突然的冷漠
冷水澆滅慾望,也撲滅兩人之間的火苗。
周叢知道自己突然的冷漠很傷人,但他更不願意繼續褻瀆她。沒有這場春夢前,他還能勉強應對她,而現在只要看見她,夢裡的一切都湧進腦海,一幕幕浮現,像一場永遠播不完的電影。甚至走在校園裡,聞到玉蘭香,都一陣羞惱。
明明是少年郎多情,卻怨花香來煩擾。卻不曾想現在避之不及的,也許將來會懷念。
蘇苓原本以為,是那天自己的唐突惹惱了他,想著哄哄就好了,誰知這次他油鹽不進。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盯著他看多久,他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堪比唐僧進了女兒國。
若是兩人之間真的有些什麼,她一定會大大方方問他到底怎麼了,可他們之間說多了是同桌,說少了是同學,她沒有任何立場去深究。
蘇苓一向是遇冷則冷的人,雖然心有不甘,但她的分寸從不允許她再去纏擾周叢,兩人的關係由此迅速降溫。
周叢自然也察覺到蘇苓態度的轉變,心裡暫時鬆了口氣。可他們都沒有想到,離別就在眼前,因為要調座位了。
開學之初的座位是大家自己隨意坐的,所以在開學幾周後,糖姐提出換一下座位。「開學快一個月,我們動一下座位,鑒於大家最近表現得很乖,所以這一次換座位大家先自由結合,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同桌再按照成績排座位。怎麼樣,夠意思了吧?」
同學們都歡呼起來,似乎只有她一個人不願意換座位,因為她知道周叢不會再和她做同桌。
她看向周叢,希望從他臉上看到一些猶豫,那樣她就提出想和他繼續同桌。
可顯然想多了,周叢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依然在安靜地看書,不同於她的失落,也不同於歡呼的人群。以前她總覺得自己很獨特,可這一刻突然覺得周叢才是最特立獨行的,他比自己更想一位合格的旁觀者。
「周叢……」
「嗯?」 男生從書里抬起頭看著她,眼睛依舊好看,但眼神卻不再……,不再什麼她也說不清楚,但感覺不對了。
她搖搖頭,笑著說「沒事。」 心裡想算了……
此時,周叢的內心並不平靜,他知道她想說什麼,但他不會答應。苓姐,對不起。
晚飯時,殷殷提出一起去吃個散夥飯,他們鐵叄角座位被拆散了,需要美食的撫慰。周叢笑著說他請客,蘇苓看了眼時間:「我媽來給我送東西,估計正在校門口等著我,你們去吧?」周叢目光移過來看著她,但沒有說話,殷殷問道:「後天就放假了,阿姨還給你送什麼東西?」
「嗯,估計是想我了,找藉口來看看我。」
「好,那我替你吃。」又攥著拳頭威脅周叢:「說了請客,別想逃。」 說完嘴巴嘟嘟的,可愛極了,殷殷真的很招人喜愛。
蘇苓拿了東西,和蘇母閒聊,當問道在學校有沒有交到朋友,蘇苓第一個想起殷殷:「有一個很有趣的女孩子,是我的前桌。」又想到周叢,「同桌也不錯。」 就是要換座位了。
「那媽媽就放心了。快入秋了,你注意…身體,有什麼不開心的,一定要和媽媽說。」蘇母愛憐地摸著她的鬢髮,她的女兒啊,出落地越髮漂亮,只是有什麼事都喜歡悶在心裡,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無話不說的小女孩了。孩子慢慢長大,父母驕傲、欣慰,可也難免失落。
母女連心大概是有些道理,就像此刻,她很清楚地察覺到母親的失落,想了想勸她,「媽,現在我也上學了,你有考慮過恢復工作嗎?」
蘇母有些驚訝女兒突然問她這些,想了想還是告訴,「我…媽媽又懷孕了。」
蘇苓驚得愣住,過了一會才問:「我爸的嗎?」
蘇母拍了一下,「當然是你爸,淘氣孩子。」
「我還以為您終於出息一回,找了別的男人。」
蘇母被她逗笑,「沒大沒小的,哪有這樣說自己媽媽的,被你爸聽到了要生氣的。」
蘇苓並不想提到父親,轉移話題:「什麼時候發現的,多大了?」
蘇母摸了摸肚子,「才兩個月,上周檢查的時候發現的。」
蘇苓點頭,「身體呢,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都挺好的。」
「好,您別亂跑了,後天就放假了。也不用擔心我,讓小姨來照顧你吧。」
蘇母點頭,「別擔心媽媽了,你回家想吃什麼,我讓阿姨提前準備好。」蘇苓對吃的沒什麼偏好,隨意說了兩道菜。
又說了一會兒話,蘇苓揮手進了教學樓。蘇母走出校園坐進車裡,發現丈夫也來了,問了句:「不是出差,怎麼又跑回來?」
蘇父搖頭,只問道:「苓苓情緒怎麼樣?」
「看著還好,問她說交了兩個朋友。」
「那還需要給她拿藥嗎?」
「我就是來給她送藥的,她這種情況不能隨便停藥的,再復發怎麼辦?」 蘇母語氣厭煩起來,「你快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蘇父卻沉聲道:「大的後天放假,你還懷著小的,把我趕到哪裡去?」
「趕到哪裡去?公司、酒店,還有那邊,隨便哪裡,我們娘倆……娘仨不想看到你。」 蘇母神色悲傷,聲音卻還是冷靜自持,
蘇父想要辯解,卻無從說起,無論他有什麼樣的苦衷,這個家的確因為他支離破碎。蘇父沉默了一會,開口道:「我先把你送回去,我去公司住,後天再回家。」蘇母沉默地看著車窗外,側影優雅得像一幅畫。
人生沒有後悔藥,最難得的是不犯錯。
(七)藍色毛衣
第二天午飯後開始換座位,蘇苓沒有找任何人。落單可能是一種尷尬,但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自由。得不到想要的,就夠難受了,何苦再為難自己湊合。
輪到蘇苓時,只剩下沒幾個人,她和一個男生分到一組,她看了一眼那男生,不認識,但還是禮貌地笑了一下,然後直接進班選了座位。
周叢這次和室友丁愷一起坐,選好座位後,扭頭就看到走廊里的蘇苓。她臉小五官俏,皮膚也白,嘴唇不知道有沒有塗東西,總是紅艷艷的,隔著玻璃美得像熒幕里的明星。男生宿舍會談,鮮少有人提她,但那天說到這屆校花,宿舍長輕輕說了句,沒咱們班蘇苓好看,其他男生都會心一笑,表示贊同。
總有些人美得危險,美得讓人緊張。就像此時,她看了旁邊男生一眼,又對他笑了笑,那個男生肉眼可見的侷促起來。
而自己和他又有什麼區別呢,面對她時一樣的緊張、無措、慌不擇路的逃脫。周叢說不清楚這一刻心裡是什麼滋味,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卻沒有一絲輕鬆的感覺。
所有人選好座位後,開始回原來位置上搬東西,教室里也變得亂糟糟的。但依然掩飾不住男生好聽的聲音,蘇苓搬起一摞書時,周叢突然出聲:「我來吧。」
她本想板起臉拒絕,但周叢又何其無辜。他不過是不想再和她坐同桌,於是她擠出一個笑容,「沒事,不重。」然後搬起書,走到新的座位。她想要的從來不是他的紳士風度,周叢不是察覺不到好感的遲鈍雄性,那晚之後,他的種種迴避就是委婉的拒絕,既然如此沒有必要再去糾纏。
新座位在第一排最左邊,和殷殷的新座位隔了一條過道。對的,殷殷坐在第一排中間。她以為自己會繼續和周叢坐同桌,於是找了巧巧。發現她落單後,不聲不響地和巧巧一起換到她旁邊。她突然有些理解女生上廁所都要一起的行為,以前會覺得那樣太不自由了,現在覺得有人一直陪著你,也是一件很溫暖的事。
至於新同桌,她只知道他叫衛童,人看起來有些沉默不太愛講話,也省了寒暄的尷尬。
放假前的最後幾節課,連空氣都躁動起來,老師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抓課堂紀律。最後一節快下課的時候,殷殷扔過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她的QQ和微信號,示意她回去加好友。蘇苓比了個OK。
到家後,蘇苓先打開手機添加殷殷好友,然後去洗澡。等她洗完澡出來,發現自己被拉進一個QQ群,點開群成員看了一圈,發現周叢也在。應該是他的帳號吧,名字就是他的本名,頭像是一隻威風凜凜的狸花貓,她點開放大,仔細看了看,貓的右耳有剪耳標誌,應該不是網絡圖片,是收養的流浪貓?
這時殷殷的消息過來了,「蘇苓,我把你拉進班群里了,你看見沒?」
「我已經進去了。」
「OK,班長和巧巧頭像都是一隻貓,你也加一下他們好友。」
蘇苓想問周叢是不是喜歡貓,想了想還是作罷。只提醒殷殷,「殷殷,以後還是叫他名字吧,容易引起歧義。」
殷殷爽快道:「沒事,林方遠沒這麼小氣,高一的時候,他和我們也是一個班的。」
蘇苓有些驚訝,「你們和林方遠也是一個班的?」
「對,林方遠是勞動委員,周叢是班長,我是文藝委員,怎麼了?」
「巧巧是你們班的嗎?」
「對,巧巧也是。」
難怪她覺得幾個人之間很熟悉,原來他們都是一個班的。不知道周叢當班長是什麼樣子,她有些後悔,自己當初那一票沒有投給他。
晚上,蘇父也回來了,飯桌上一如既往的沉默,蘇苓匆匆吃了幾口飯,正要起身,蘇父突然發話:「苓苓,你先坐,爸爸和媽媽有事想和你說。」
蘇苓看了一眼母親,母親沖她點頭,她坐好,等蘇父開口。
「是這樣,你媽媽又懷了寶寶,我們準備搬到你學校附近去住,到時候給你辦個走讀,我們一家人也可以多些時間相處,你看怎麼樣?」
「搬到哪裡住,你們決定,但我不想走讀。」
「蘇苓,你要賭氣到什麼時候?以前也就算了,現在你媽媽這個樣子,哪兒能動不動去看你?」
蘇母拍了下桌子,「你就不能好好和她說話嗎?」
「我這還不算好好和她說話,天底下有幾個像我這麼卑微的父親?」說著筷子一撂,飯也不吃了。
蘇苓最不怕的就是他發脾氣,直接挑明:「不聽從你的安排就是賭氣?我今年20歲,不再是12歲那個任你擺布的小女孩!我再說一次,不要再管我,您有時間,不如去管好你的情人和二女兒。」
一場談話不歡而散。蘇苓知道如果自己走讀,母親又會把精力放在她身上,操勞又擔憂。更重要的是,她並不想看見父親。她心裡也一直憋著一股氣,對父親甚至對母親。她不知道如果以後自己的伴侶出軌生子還欺騙自己,她會怎麼做,但絕對不會像母親這樣容忍對方。
而蘇苓心裡這股氣在班級門口碰到周叢時,有了新的出口。男生穿著一件深藍色的毛衣,裡面是淺色襯衣,高大又斯文。她看著周叢乾淨整齊的鬢角,心裡想這麼乾淨明朗的男生將來在感情里又會不會出軌呢?要不要實驗一把?
周叢顯然也看到了她,右手打開門,左手往前一送,示意她先進。整個動作優雅又利落,連手背上的青筋都很撩人。這麼有細節又帥氣的男生誰不喜歡?可蘇苓就是不想看他這麼帥,每當男生帥到她心裡,她就想對他使壞。
所以她假裝茫然地把手放在他手心裡,無辜地看著他。周叢一瞬間愣住,她笑著悄悄說:「周叢,我昨晚做了一個關於你的春夢。」
(八)後遺症
破壞欲作祟,蘇苓講出這句突兀、生硬、突破廉恥的話。她就是想在一潭死水裡砸進去一塊石頭,她就是想打碎周叢平靜的殼,看看裡面有沒有瘋狂、滾燙的東西,是印證她的偏見還是證明人性參差。而性是敲開他最有力的武器,當然也很冒險。心窄一點,會覺得她是變態;心歪一點,打蛇隨棍上。
周叢有些震驚,認真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打量她的表情,「怎麼了?」語氣里是滿滿的關切。
她以為男生會生氣,會憤怒,會鄙視,又或者會害羞,會迴避,可她沒有想過,他會問她「怎麼了」,不是你怎麼回事的怎麼,而是你還好嗎的怎麼。腦海里的陰暗思想瞬間變成鋪天蓋地的羞愧,讓蘇苓落荒而逃。
而周叢看著她的背影,猜測她反常的原因。教學樓有前後兩個大門,幾乎是同一時刻,從前門進,蘇苓從後門進,可她輕蹙著眉頭,一臉陰沉往前走,沒有注意到他,直到到了班級門口才看見他。聽到那句春夢,的確很震驚,但他直覺出了什麼事,不然她不會無緣無故講這種話。
晚上洗澡的時候,周叢又想起這件事,依然猜不到原因,卻意外想起她當時握了自己的左手,而現在他正用左手在清洗下體,操!周叢狠狠捶了一下牆,又聽到門外丁愷催他:「周叢,你好了沒有。」傍晚時候,幾個人一起去籃球場戰了幾場,都一身臭汗急著洗澡。
「馬上。」
周叢剛從浴室出來,丁愷就急忙衝進去,一會叫了聲:「臥槽,周叢你瘋逑了吧,用冷水洗。」
周叢沒搭理他,拿著浴巾擦頭髮,聽到宿舍長說:「中秋晚會快來了,你們有人表演節目嗎?聽說可以加學分。」
周叢心裡盤算了一下,他過段時間要出去參加競賽,可能會錯過一次考試,的確可以趁這個機會賺點學分,但又想到籃球賽引起的風波,覺得自己還是安靜點,「我不參加了,怎麼你們打算出節目?」
宿舍長搖頭,「那都是帥哥美女的天下,你身為咱們班二美,應該去出出風頭啊。」
另一個室友插話, 「周叢人雖然混蛋點,但顏值高得沒話說,他咋是二美,那一美是誰?」
「還能是誰,當然是蘇苓了,不過她也沒準備節目。」宿舍長躺在床上慢悠悠道。
周叢裝作無意問:「你怎麼知道她沒準備節目。」
「下午的時候,聽柳殷殷問蘇苓,蘇苓說她沒什麼才藝,美貌如果算才藝她倒可以去充個數。」
說完宿舍長笑了笑,「蘇苓還挺有意思的,人看著冷,性格還挺隨和的。」
周叢莫名煩躁,擰開一瓶水灌了一大半。丁愷從浴室出來,碰巧看見:「你思春燥熱?先是冷水洗澡,現在又半夜喝生水。」
周叢把瓶子砸向他,上了床,其他人也笑起來。丁愷好笑道:「幹嘛,說中了?哥哥這裡有片,要不要賞你幾部?」
「明天告訴老師,你偷帶手機。」周叢翻身側睡。
「你小學生啊,動不動告訴老師。」
花高雖然明文禁止學生帶手機,但這種事情不好查,而且有些學生身份特殊,老師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美其名曰:民主管理。
接下來的幾天,蘇苓有意無意的躲著周叢,因為她不知道怎麼過自己內心那一關。可世界大概愛和人對著干,你想躲偏偏讓你遇到。
她在自動販賣機上買酸奶,酸奶卡在裡面,正在她猶豫怎麼辦時,身後傳來周叢的聲音:「砸一下玻璃門就會掉出來。」 她高冷地點頭,伸手砸了一下沒掉下來,尷尬得要命。可周叢並沒有說什麼,握拳用力砸了一下,酸奶掉下來,他撿起來遞給她。
蘇苓剛想道謝,發現身後還有一個女孩,嬌笑著對周叢說:「周叢,我也想要和姐姐一樣的酸奶。」 周叢說好。
蘇苓:她已經到了被人叫姐的年紀了?!可又想到自己的年齡,瞬間無話可說。之前周叢不也經常叫她「苓姐」,她只能沖面前這一對便宜弟弟和妹妹點點頭回了班。坐在座位上,蘇苓就著酸奶把藥吃了。天氣一天比一天冷,藥也越吃越多,她有時候覺得自己也有冬眠期,秋冬僵硬,來年春天才開化。本來以為今天會不太一樣,現在看來好事想早了。
蘇苓沉溺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注意到新同桌衛童正盯著她的大腿看。
(九)爆發、共情
夏去秋來,轉眼又深秋,空氣里到處瀰漫著濃郁的桂花香,而先前的玉蘭香漸漸淡去,就像她和周叢的關係。周圍的一切都讓她提不起興趣,蘇苓覺得自己像刺蝟又像烏龜,背著重重的殼,背部連同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
殷殷和巧巧都擔憂地問她怎麼了,她只能說自己生理期,身體不太舒服。可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她有時會在課堂上睡著,好在她們也沒有再問下去。
她考慮過是否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可家裡的氣氛她實在不喜歡,而且媽媽會擔心,先撐著吧,堅持不住了再說。生活里的苦遠遠多於甜,沒有必要放大痛苦,
她的情況尤其應該注意。
鐘錶的報時聲,按停蘇苓的思緒,她抬頭看了下時間,原來已經中午了,她起身去販賣機前買酸奶。選中後,螢幕上顯示酸奶賣完了。可展示櫃里明明還有一瓶,為什麼不賣給她?世界似乎有很多這樣沒道理的事。
就像周叢拒絕了她,現在又和其他女生有說有笑地走著。女孩嬌俏動人,而她,蘇苓轉身看了下玻璃反光中的自己,像一隻醜陋的女鬼。看著他們從遠處走過來,她轉身去尋找下一個販賣機。
周叢遠遠看見蘇苓,她散著長發,戴了一頂黑色的圓帽,耷拉著腦袋,人看著很沒精神。而她旁邊是販賣機,又在買酸奶嗎?
他最近在忙競賽的事情,很少在學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周叢,你怎麼了?」
周叢回神,「我最近有其他事情,可能沒有辦法幫忙,我問一下其他朋友,看他們有沒有想出節目的。」
女生有些失落,「好,那先謝謝你。」
「沒事,那我先回班了。」
周叄中午可以回宿舍,教室里沒幾個人,丁愷看到他回來打了招呼,「樂不思蜀了吧?」
周叢把蛋糕放在他桌子上,「吃吧,堵住你的嘴。」
「臥槽,周叢,你太哥們了。我想吃這個好久了。」丁愷捶了他一拳,開始狼吞虎咽。怎麼說呢,五大叄粗的漢子吃著粉嫩的甜點,多少有點牛嚼牡丹的感覺,他挪開眼恰好看到蘇苓進來,後面跟著她的同桌,衛童。
蘇苓好像沒有察覺到後面有人,直到坐在座位上才看到衛童。她想起身讓出位置,衛童說了句不用,直接擠進去,蹭著蘇苓的背過去。
周叢覺得有些奇怪,後面明明還有很寬的位置,為什麼偏偏蹭著女生的背過去。一方面覺得自己多想了,一方面又忍不住懷疑。
整個下午,叄節課的時間,衛童進出6次,每次都蹭著蘇苓的背。甚至在蘇苓喝酸奶的時候,一直盯著她的嘴唇看。周叢握緊手裡的筆,強迫自己再看清楚一點,他不想誤傷任何一個人。
丁愷看著周叢陰沉的臉色,緊張地問:「怎麼了,叢?」 又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臥槽!」 都是男生,丁愷還閱片無數,怎麼會不懂某些雄性的骯髒思想。
「你也覺得不正常對嗎,那看來不是我多想了。」
周叢說著把筆拍在桌子,「蹭」得站起來,同學們都被他驚動,好奇地看過來。丁愷立刻按住他,小聲道:「你他媽冷靜點,你打他一頓是爽了,你想過這件事如果被傳開,對女生是什麼影響?」
周叢坐下,看著衛童也看向他們這邊,看來他心虛了。於是對丁愷說:「你看上那雙鞋,我包了,幫我個忙。」
沒一會,安靜的教室里突然爆發一聲巨響,周叢和丁愷打起來了。周圍的人都尖叫著躲開。
周叢竟然還說:「教室里打不開,出去打。」
丁愷罵罵咧咧:「操你大爺的,誰不去誰是孫子,走!」
走到第一排的時候,周叢抬腿踹了丁愷一腳,戰場瞬間轉移。殷殷拉著蘇苓躲閃到一邊,又喊著讓兩人住手。
兩人打著打著,把衛童也卷進去,終於打到該打的人,周叢下手毫不留情,丁愷也趁亂幫忙。衛童知道兩人在擠兌自己,用力反抗,給了周叢一拳。皮膚白的人這時候就占便宜,稍微挨一拳,就看起來傷勢慘重,而周叢打人沒打臉,全往身上招呼,衛童看起來毫髮無傷。到最後,挑起戰爭的周叢獲得大多數人,主要是女人,的同情。
然而這些都是表象,真相到底是什麼,只有他們叄個人清楚。辦公室里,糖姐問:「為什麼打架?」
叄人沉默無言,糖姐氣得拍桌子,「周叢,你說你們為什麼打架?」
周叢蹭了下嘴角的血,「他該打!」
「周叢,怎麼和老師說話呢?」出聲的是周叢高一時的班主任,劉勛。
周叢是他最滿意的學生,學習好,領導能力強,長得也玉樹臨風。高一時當他的班長,整個班帶得氣氛好,凝聚力強。當初方老師問他周叢的情況時,他讚不絕口。現在怎麼突然打起架來。
糖姐沉默了一會,再次開口:「你說誰該打?丁愷還是衛童。」
「我,是我是我,老師。我惹了周叢,我們倆打架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衛童。」丁愷攬下了一切。
周叢開口反駁,被丁愷拐了一胳膊肘。學生時代,多少風波終結者請家長,叄人也不例外。
出了辦公室,周叢叫住衛童:「衛童。」 衛童剛扭頭,周叢迎面就是一拳。
「我警告你,無論對誰再有一次,我送你去警察局。」
「臥槽,周叢你瘋逑了,這是辦公室。」丁愷罵罵咧咧地拉著周叢走人,心裡卻也震驚於周叢的憤怒。這哥們之前多淡定的一個人呀,今天是怎麼了?難道……他喜歡那個蘇苓?越想越覺得沒錯,自己喜歡的人被……,操,是他他也想打死衛童。
(十)不是酸奶的錯
「我警告你,無論對誰再有一次,我送你去警察局。」
「臥槽,周叢你瘋逑了,這是辦公室。」丁愷罵罵咧咧地把周叢拉走,心裡卻也震驚於他的憤怒。這哥們之前多淡定的一個人呀,今天是怎麼了?難道……他喜歡那個蘇苓?越想越覺得沒錯,自己喜歡的人被…是他,他也想打死衛童。
兩人走到樓下,丁愷終於憋不住了,「周叢,你不會是喜歡……」
「再多說一個字,那鞋我不買了。」
丁愷立慫,「大哥,小弟年幼不懂事,您別介。」但心裡越發認定自己的猜測,沒想到周叢喜歡冰山款。
兩人買了瓶水,坐在草坪上吹風,周叢喝了口水,又吐出來,他嘴角被打爛了,嘴裡一股血腥味。
丁愷看到這一幕,笑了,「叢啊,今天我才發現你也挺粗的,跟以前的你不太一樣。」
「你這話聽著特別像愛上我了。」周叢又喝了一口水,慢悠悠道。
丁愷「呸」了一聲,「哥們的意思是以前覺得你娘們嘰嘰的,沒想到打起架來挺野。」看了看周圍沒什麼人,又湊上去悄悄問他:「聽說打架狠的人,床上也挺強的,你呢?」
回答他的是一聲「滾」,丁愷樂了一會說:「行了,看你心情不好逗逗你。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你回去和衛童換一下座位,讓他和我坐一起,我看著他。」周叢說出來他的打算。
「啊?你讓我和那冰美人坐一起,過分了吧?」其實沒什麼過分的,但他既然知道了兄弟的心思,怎麼能不推波助瀾一把,「這樣吧,我看著那小子,你和蘇苓坐一起,哎,之前你們不就是同桌嗎?」
周叢有些猶豫,又聽到丁愷說:「不過,這種事情,蘇苓她難道沒有一點感覺嗎?」
周叢搖頭,這也是他心裡的疑惑,「她可能沒有多想。」 說完站起來,「你先回去,我去找糖姐說一下換座位的事。」
「行。」
丁愷也起身,回了教室。見衛童那孫子還在位置上坐著,怎麼看怎麼礙眼,直接走過去,「衛童,糖姐讓你和周叢換一下座位,晚飯前搞完,你快點。」
「為什麼?」衛童問,明明他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老師什麼也沒說,難道他們告訴老師…想到這裡衛童臉色變得兇狠,「你們過分了吧?有種讓他拿出證據來。」
丁愷看這孫子急眼了,怕再刺激他,「嘖,還能為什麼,我和他打成那個樣子,不想和他再坐同桌了。把你桌子搬出來,別磨嘰。」 說完就動手,「蘇苓?把你桌子搬開,讓他出來。」
很快,位置交換完畢。蘇苓旁觀了半天,卻沒有搞清楚到底誰惹了誰,不是周叢和丁愷打架嗎,怎麼又把衛童扯進去,還提到了證據,什麼證據?
等丁愷過來送周叢的東西,蘇苓直接問他:「你們為什麼打架?」
丁愷樂了,周叢這是學雷鋒呢,做好事不留名?算了,哥們幫人幫到底,於是點了一句:「衛童,你沒覺得他哪裡奇怪嗎?」看著她迷糊的樣子,丁愷心裡吐槽這姑娘怎麼聰明臉蛋,笨腦袋,於是直接說:「他打我是為了打衛童,而他打衛童是因為你,自己琢磨去吧。」
過了會,周叢回到教室,看到自己的桌子已經被搬到第一排,丁愷還衝他挑了下眉,外人看來是挑釁,周叢知道丁愷在耍寶。他沒說什麼,直接走到第一排,回座位的時候,難免又想起衛童猥瑣的行為,於是坐下後直接對蘇苓說:「苓姐,我們交換一下座位。」
蘇苓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周叢在和她說話,她看向周叢,「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周叢壓下心裡的擔憂,又重複了一遍。「蘇苓,你生病了嗎?」
蘇苓望著男生的眼睛,她看見他嘴唇動了,但解讀不出話的內容,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漂亮的人受傷了都別有一番味道。不同於平時的斯文,此時的周叢看上去有些桀驁,也許是剛打完架,連氣場也變得鋒利。
「周叢,你為什麼打衛童?」
周叢覺得應該告訴她,讓她以後多一份防備,於是抽出一張紙寫道,「衛童,如果我沒有想錯,他對你有不幹凈的心思。」
蘇苓沉默了一會,像是在消化這件事,過了一會寫:「說具體點。」 周叢把自己看見的,全部告訴她,
「我問了保衛室,他們說教室里的監控沒有開。」
難怪他提到什麼證據,蘇苓扭頭看了一眼衛童,衛童在事情敗露後猶如驚弓之鳥,看到蘇苓看過來,嚇得臉都白了,蘇苓對著他冷笑了一下。衛童,名字是個好名字,但人是真的爛,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但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
「周叢,替我謝謝丁愷。」
「嗯,你不用擔心。」
下課音樂突然響起,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這節課215班表面上鴉雀無聲,實則暗流涌動,下課鈴聲一響,爭先恐後逃出教室,一出教室就瘋狂輸出。聲音大到周叢坐在教室里都能聽見,可也只能裝作不知道。
殷殷和巧巧坐在座位上沒動,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圍過來追問,
「班長,你為什麼打架?」殷殷看著周叢,「你打架的樣子好兇啊,我都不敢惹你了。」
周叢被殷殷逗笑,「和丁愷鬧了點矛盾,沒事,別擔心。」
巧巧看著周叢嘴角的傷口,沒說話。
看人走的差不多了,周叢提議:「走吧,一起去吃飯,今天我請客。」
蘇苓卻搖搖頭,「我不餓,你們去吃吧。」
「可是你早上和中午都沒吃飯,怎麼就不餓?」殷殷有些著急,她不知道蘇苓生了什麼病,但無論生哪種病,不吃飯肯定不行的。
蘇苓笑了笑,「我有吃零食啊,只是不想吃餐廳的飯,你們去吧。」
周叢眉頭皺起來,但也沒有再勸,「走吧。」她沒有心情吃飯,他可以理解,但經常不吃飯身體會出問題的。
去餐廳的路上殷殷問周叢:「班長,你和丁愷關係不是挺好的,怎麼會突然打架。」
巧巧也好奇地看向周叢。
「我和丁愷是小事,他很好哄,別擔心。」 又提醒她們:「以後如果遇到讓你們不舒服的男生,及時和我說。還有,和異性相處的時候,基本的防備心還是要有的。」
巧巧大概明白周叢的意思,殷殷卻有些迷糊,「怎麼會不舒服,我覺得大家相處起來都挺舒服的呀?」
巧巧和周叢相視一笑,情智未開的殷殷啊,真是個傻姑娘。
周叢不好說得太多,只提了句「短於安全距離的肢體接觸,可以注意一下。」
殷殷還要追問,巧巧拉著她的胳膊,「好了,一會我和你說,你別為難班長了。」
為什麼她們都還叫他班長,因為他總是這樣細心周到,看著很冷,又處處展現著男性的擔當。
巧巧忍不住又將目光投向周叢,而周叢假裝不知。
吃完飯,殷殷和巧巧有事先走,周叢在餐廳里轉了一圈,拿不准蘇苓愛吃什麼,最後買了一份酸辣粉。酸酸辣辣的東西最開胃,也許她能吃進去。買完飯,又去超市買了些水果,看到酸奶時直接越過。可出了超市又覺得,不是她的錯,不是酸奶的錯,是他想錯了,是狹隘的人錯了。於是轉身回去,買了幾瓶酸奶。
他繞到教學樓後面,敲了敲窗戶,對蘇苓說:「出來,到自由活動室等我。」
花高的教學樓,每層都一個自由活動室,周叢把飯放在桌子,抽出筷子遞給她,「多少吃一點。」
蘇苓接過筷子,問他:「你吃了嗎?」周叢說吃了,她點點頭,夾起碗里的粉開始吃。
飯有點辣,她吃得微微冒汗,周叢遞過來一瓶…酸奶。她拿在手裡看著,是從小喝到大的牌子,也是她最喜歡的酸奶,本來是一份美好的回憶,但現在也被毀了。
「蘇苓,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也不是酸奶的錯。」周叢說完遞過來一根吸管,「如果,你覺得不自在,以後可以用吸管喝。」
她「嗯」了一聲,接過吸管放進酸奶里,繼續吃飯,可淚水突然模糊了視線,她眨巴下眼睛,又掉進碗里。蘇苓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哭,但她很清楚,不是因為衛童。眼淚那麼珍貴,不能為人渣流。也許是因為周叢那句「不是你的錯,也不是酸奶的錯。」
類比這句話,13歲那年,她可以開解自己,「不是你的錯,也不是頭髮的錯。」
12歲那年,她可以開解自己,「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性別的錯。」
周叢聽到她吸鼻子的聲音,轉眼間就看見她滿臉的淚水,眼睛通紅,連鼻尖都掛著淚水,可她還在用力往嘴裡扒飯,仿佛想把所有的情緒都咽進肚子裡。
周叢被這一幕瞬間擊中,鼻子開始發酸,他用力揉了下鼻子,抽出一張紙遞給蘇苓。
他不知道蘇苓因為什麼哭泣,身體不舒服、和家人鬧矛盾了還是因為衛童……但他知道自己心裡很難受。
「苓姐,對不起。」
「嗯?」她沒有聽清周叢說了什麼,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四目相對,男生眼睛濕亮,眼尾微微泛紅,剛剛有某種情緒在他們之間涌動,顯然他們共情了。她內心觸動,再看著眼前的一切有種大病初癒的新鮮感。
蘇苓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別這樣,周叢,應該我感謝你。說吧想吃什麼,我請你。」
周叢搖搖頭沒再說什麼,拿起一個橙子,開始剝。
(十一)吻
他的手掌很大,襯托得橙子更小,不像在剝橙子,更像在漫不經心的把玩。橙子汁水豐足,沾在他修長的手指上,美色、水色合在一起又變成欲色,讓她聯想到性。
蘇苓自嘲一笑,也許她和衛童在某種意義上是同一種人。
周叢聽到了,問她:「笑什麼?」她臉上明明還掛著淚,又笑開了,情緒轉換太快,讓他摸不著頭腦。
蘇苓搖頭,她笑自己覬覦他的美色,也做過很多讓他煩惱的舉動,「周叢,」 她舉起酸奶碰了一下他手裡的橙子,「我為過去不當的言行向你道歉,也謝謝你今天的幫助。」
周叢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她竟然聯想到自己,「你和他不是一個性質,道謝我接受了,道歉我沒有接受的理由。」
男生表現很大度,但大度有時是一種變相的縱容。
吃完飯回到教室,周叢把自己的座位往前推,提出和蘇苓交換座位,「你坐裡面,窗外風景好。」
蘇苓明白他的心意,但坐著沒動,「我們兩個之間,只可能是我吃你的豆腐,你確定還要換嗎?」
周叢並不在意她的「警告」,直接把她的桌子搬到裡面。他的確不夠了解蘇苓,但她身上的驕傲讓他很清楚,只要自己有一個明顯拒絕的眼神,她就會放手。
人和人之間有沒有故事、有什麼樣的故事,大概第一眼就能感覺到。也正是這個原因,他一開始就嚴防死守。可對於她所謂的「不當言行」,他從來不敢明確拒絕,他怕她那麼做,又怕她……不再那麼做。
上次沒有選她做同桌,是他唯一一次堅持,結果又是自己想要的嗎?
這一次,不如聽她任她,順其自然。
蘇苓再遲鈍也能感覺到周叢的轉變,與以前似有若無的照顧不同,現在的他會表現得更明顯。自己在他心裡的位置大概能排到前叄吧,殷殷、巧巧、蘇苓,當然了還有個丁愷時不時冒出來「爭寵」。
她是在丁愷炫耀的時候才知道,周叢為了讓丁愷幫忙付出了什麼代價。
那天丁愷穿著一雙大紅色的鞋子,一下課就在第一排走來走去,見周叢不理他,才屈尊降貴地問她:「蘇苓,我這鞋子好看嗎?」
她低頭看了一眼,假裝認真地誇讚:「好看,很獨特的顏色。」
丁愷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得意地丟下一句,「周叢給我買的。」就走了。
蘇苓疑惑地看向周叢,周叢:「他抽風了,不用管。」
第二天,丁愷又穿著一雙白色的同款鞋,腳重頭輕地走過來,直接炫耀:「唉,他太疼我了,我在猶豫紅色還是白色,他直接全買了。」
蘇苓再不了解男生的東西也知道這兩雙鞋價格不菲。
見她沉默,丁愷更飄了,「怎麼,心疼他了?嗨,周叢的就是我的,不宰白不宰。」
蘇苓其實更心疼他,因為此時周叢就在他身後站著,「丁愷。」 叫他一下名字而已,丁愷嚇得大叫一聲逃回座位,班級的人都被這個活寶逗笑。
周叢坐下準備下節課,殷殷打趣:「班長,你不如下次給他買頂皇冠,方便他炫耀。也免了他像只鴕鳥,走路恨不得把腳翹到頭上。」
周叢還好,蘇苓聽了開懷大笑,「殷殷,你說話好絕。」 看著她喜笑顏開,他也笑了起來,兩人對視又是一陣笑。她最近心情在慢慢變好,這麼看來丁愷也不是一無是處。
有人在看風景,有人在看 看風景的人,此時的周叢像一座橋,連起巧巧和蘇苓,她們此時都看著他。
但蘇苓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想法,比如周叢笑起來唇紅齒白,親起來又是什麼味道、第一次親吻需要打招呼嗎、需要刷牙嗎、能不能伸舌頭、能不能摸其他地方……想像美滿但現實是一籌莫展。
苦於近觀美色不能褻玩的蘇苓當晚就做了春夢,夢裡,她和他的它唇齒相依;夢醒,是無盡的躁熱與悸動,洗漱的時候,又仔細回味一番,應該還有點開心,她的春天到了、也回來了。
走在去教室的路上,蘇苓決定採取行動,第一步先確認周叢的態度。圍繞這一中心思想,她上午一直在尋找機會,直到午飯後,教室里人少又犯困,是最佳作案時機。
「周叢,你幫我看一下這道題。」
「嗯?」周叢抬頭,看了一眼題,又看向蘇苓,最後在草稿紙上畫圖,「先畫出這條輔助線,根據倍長公式,求出AE的長,然後……」
蘇苓不想再聽他然後下去,握住周叢垂在身側的左手,吻了一下他的手指。周叢的聲音抖了一下,又假裝鎮定,卻不知道他的耳廓、頸後全紅了。
蘇苓笑倒在桌子,強忍著不出聲,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偷偷瞄他,四目相接,周叢眼睛看向別處,「你…壓到我了」 說完把手從她胸下抽出來。
蘇苓卻不想放過他,又親了下他的手,男生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我沒洗手,手髒。」
蘇苓往後看了一樣,確定足夠安全才小聲說:「周叢,我在夢裡舔過你的陰…唔……」
她被男生捂住嘴,掙脫不來,在心裡補了句:陰莖比手「髒」多了
周叢難耐地動了一下雙腿,蘇苓看到這個動作,刺激到小腹發麻,她著急地舔了一下周叢的手心,逼迫他鬆開自己,越過桌子,看向男生的胯下,「周叢,你硬了。我可以幫你。」
周叢仿佛被火燙到,立刻站起來,快步走出教室。
(十二)浪漫的危險
男生肩寬腿長,腳步慌亂,但背影依舊好看。
蘇苓趴在桌子上等他回來,可盯著門口看了十幾分鐘了,來來回回的人影影綽綽,沒有一個是周叢。
他去哪裡了?不會在廁所…… ,不,周叢不會這樣放縱自己。蘇苓起身去找他,剛走出教室就看到男生站在樓梯口踱來踱去,隔著一甬道的人,他依然很醒目。除了外露的英俊外表,獨特氣質,蘇苓知道他的美好,遠不止這些。
蘇苓走近幾步,叫他:「周叢」
男生轉過身,他耳朵和脖子上的紅暈已如潮水般退去,露在外面的皮膚再次恢復白皙。
可看見她的那一刻,又有隱隱泛紅的趨勢。蘇苓忍不住笑著說:「走吧,回教室。」
皮膚白挺好的,逗一逗、叫一聲他的名字,哪裡都紅了。情緒的變化都被色彩展現出來,比任何語言都更具有打動人心的力量。
兩人回到教室時大部分同學都已經回來了,很多話不好再講,但隱秘、曖昧的氣氛一直籠罩著兩人。他們擁有共同無聲的秘密。晚自習下課,他們默契的留到最後,又默契的一起慢慢走回宿舍。路上,她偷偷牽住周叢的手,感覺他手臂都僵住。
她開玩笑:「我看你也不應該叫周到,應該叫,周長老。」
「女施主謬讚了。」
蘇苓笑,他放鬆的時候很有趣的,但遇到事情又很嚴肅。
還是宿舍門口,還是那盞昏黃的路燈,還有旁邊高大的玉蘭樹,不過這一次換成蘇苓先開口,「周叢,你同意嗎?」
周叢低頭看著她,嘴唇微動:「同意什麼?」
「我對你的不當言行。」
「我不同意,你就不說不做嗎?」
聽到他的話,蘇苓的篤定開始瓦解,「你真的不願意?」
周叢移開視線,「苓姐,我們定一個規矩,在學校就好好學習,不說也不做其他的。」
「在學校聽你的,出了學校聽我的?」蘇苓偷換概念地翻譯一遍。
周叢看著她,顯然看破她的意圖,但也沒有否認,只說了聲:「明天見。」
蘇苓轉身走向女生宿舍,揚起手臂比了個OK,瀟洒的背影仿佛在說,就你會耍酷嗎,姐也會。
周叢笑著走進宿舍樓。
可規矩定下沒有幾天,就被蘇苓打破了。
這天體育課下課時,老師照常讓大家先集合,一群人聚成兩排,推搡間,衛童站到了她前面。蘇苓心裡「咯噔」一下,但很快恢復冷靜,這麼多人他不可能做什麼。
正想後退,被人揪了一下帽子。扭頭看見周叢,他示意她讓出位置,自己走到衛童後面,站定。男生像一棵高大的喬木擋在她面前,給她不動聲色的支持。
心像一把弦,被他撩動。
他應該是剛打完球,熱得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身上騰騰的熱氣,撲在她臉上。蘇苓吻了一下他的背,明顯感覺到他渾身一顫。
心裡笑,這麼敏感嗎?那等他到了自己的主場,一定很有意思。
周叢大概也預感到蘇苓不會放過他,一回家就玩消失。蘇苓最後用殷殷的帳號把他騙出來。而周叢見了她,倒也不驚訝,似乎早就料到一切。
問他怎麼發現的,周叢掏出手機,「殷殷很少直呼我的名字,而這幾條消息,一口一個周叢。」
「我為什麼用殷殷的帳號騙你,你心裡難道不清楚。」 蘇苓反將一軍。
周叢無奈地笑了笑,他清楚,因為他沒有遵守規定。他轉移話題問她:
「想去哪裡玩?」
蘇苓丟給他一個旅行包,「去找星星,走。」
200多公里外,有一汪內湖,遠離市區,光污染少,運氣好的話,夜晚肉眼可以看到滿天星星。
兩人到達湖邊時,已經是傍晚。他們還沒有看到星星,先趕上一場日落。湖邊散落著星星點點的遊客,有情侶,有一家叄口,都面向夕陽靜靜地觀賞。
落日的餘暉像一層金粉灑在湖面上,又隨著水波晃動蕩漾,美得像在夢裡。
周叢原本以為這會是一個危險到讓人害怕的周末,直到聽她說「去找星星」,他知道自己低估了她的浪漫。
這場不期而遇的日落,還有晚上未知的星星徹底讓他放鬆下來,開始好好享受這場約會。應該是約會吧。
「周叢,」
「我可以吻你嗎?」
周叢側臉看著蘇苓,女孩先是認真地看著他,眼神裡帶著期待,而後垂下眼眸,透露出幾分罕見的怯意。大膽又害羞,婉轉動人。
周叢在這一刻體會到什麼是動人、什麼是心動——大概是她說什麼,他都會說「好」。
「好。」他給出乾脆的回答,卻不知道該怎麼行動。蘇苓側臉壓過來,尋找他的嘴唇,貼上去。原來親吻不僅僅是羞怯與緊張,還可以是美和心動的具體表達。
他們交換一個淺淺的吻,又默契地同時看向夕陽,夕陽是他們初吻的唯一觀眾。
應該算初吻吧,想到這裡,周叢又看向蘇苓,不知道她是怎麼定義剛剛那個吻。
「周叢,」女孩轉頭看向他,「我就這麼好看嗎?」
周叢聽到這句熟悉的台詞,忍不住笑出聲,他曾經對她說過這句話,現在被她原封不動地還回來。親吻後的尷尬消融在微笑里。
她其實很幽默,不像丁愷的耍寶,不像殷殷的逗趣,是讓人會心一笑的幽默。
金色、桔紅色、暗紅色,天空收回夕陽,又放出月亮。野營的人開始搭帳篷,蘇苓打開包,扔出來一個帳篷、兩條睡袋,一張防潮毯,兩人也摸索著開始搭帳篷。
大功告成後,坐在帳篷外邊吃東西,邊找星星。也許是夕陽太美,今晚的星星暗淡許多,只寥寥幾顆,掛在夜幕里。
涼風漸起,蘇苓穿得略顯單薄,周叢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蘇苓倒也沒有推辭,直接披在身上。他其實挺欣賞她直爽的性格,記得當初她被籃球砸傷,卻輕描淡寫地說沒事。當然也有惱人的時候,說出……,想到這裡周叢渾身都熱起來。
來的時候,他擔心蘇苓越軌,可現在卻是自己心浮氣躁,神思不定。
他藉口去洗漱,拿上東西走到公廁外的水池處,捧了幾捧水澆在臉上、脖子上。試圖用低溫帶走旖旎的思緒,重新構建理智。
而這一切,在他進入帳篷後瞬間瓦解,他剛坐好就被蘇苓撲倒,光線昏暗,但他知道蘇苓沒穿衣服,因為他摸到大片赤裸的皮膚。手立刻收回,按在墊子上。
「蘇苓,別這樣。」
蘇苓果然停手,揚起手臂打開蓬頂的夜燈,昏黃的光,溫暖也曖昧,打在兩人身上,讓周叢又想起下午那場絕美的日落還有那個吻。他也看清楚,她穿了衣服,只不過是內衣。
蘇苓跨坐在他身上,摸到他潮濕冰涼的臉,忍不住笑了:「周叢,上次你在教室硬了之後,也是用冷水降欲的嗎?」
周叢眼睛轉向一旁,不看她,蘇苓笑倒在他懷裡,又抱緊他。「可冷水解決不了問題,我們需要的是發泄身體的慾望。」
周叢終於不再閃躲,問她,「你對我有慾望嗎?」
「只是聞到你的味道,我就已經濕了。」蘇苓帶著他的手,放在私處,內褲已經被浸濕一團。
兩人的呼吸都急促起來,她迭在周叢身上,「周叢幫我手淫」
蘇苓並住腿,夾緊他的手指,附在他耳邊教他取悅自己,「抽出來,再滑進去。」私處濕滑,馥郁得像一塊飽滿的膏脂裹住男生的手指。
蘇苓感覺周叢整個人都在顫抖,連胯下的性器都在顫抖。她試圖挑起話題,安撫他,「周叢,你到什麼聲音了嗎?」
周叢想說沒有,但嗓子乾的發不出聲音,可蘇苓似乎並不需要他的回答,牽著他的手撫在胸口。「我的心跳聲,聽到了嗎?我也很緊張,可又覺得自己比你大,應該引導你,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只是順著本能,我們一起順著本能探索彼此的身體,不要抗拒好嗎?」蘇苓說完這番話其實有些鄙視自己,為了哄男生和自己上床,什麼鬼話都講。可見,無論男人、女人在床上的話都不能信。
但當時的周叢的確被她的話說服,慢慢放鬆下來。他脫掉自己的衣服,只穿著一條內褲,陰莖硬得貼著小腹,龜頭上掛著水色,露在外面。
男生身上的肌肉沒有手臂上的突出,只有淺淺的溝壑,但蘇苓覺得剛剛好,她並不喜歡那些胸比女人都大的肌肉男。
她伸手摸著他的胸膛,問他:「周叢,你想怎麼做?」
男生看著她,被打濕的睫毛讓他的眼神看起來專注又認真,「可以接吻嗎?」
她想睡他、光著身體在他面前,但他卻問能不能接吻。
怎麼會有這麼可愛又性感的男人,但這一刻他的確又性感又可愛。赤裸的的胸膛,粉色的乳頭,掛著前精的龜頭,是性感;紅透的耳朵、認真的眼神、敏感的反應是可愛。他難道不明白嗎,這個時候無論他提什麼要求,她都會答應。色令智昏,這個詞很適合形容此刻的她。
蘇苓把他推倒,親吻他的眼睛,「周叢,那晚在玉蘭樹下我就想吻你。」 說完親上他的嘴唇,又把舌頭伸進男生嘴裡,吸吮他的舌頭。周叢一開始只是被動承受,在她握住陰莖時,周叢悶悶的「啊」了一聲,翻身把她壓在身下,捂住她的眼睛。
她被周叢壓著,耳畔是他急促的呼吸,突然下體也被什麼東西快速戳刺,迅速反應過來是周叢的龜頭。蘇苓被這個認知刺激到,陰部又麻又癢,主動抬臀挺腰迎接他的戳刺,周叢叫了一聲,抬起她的腿搭在肩膀上,更加用力地挺胯撞擊她的陰部,兩人縱情淫浪……
周叢的龜頭碰到前面的陰蒂,蘇苓忍不住呻吟出聲,周叢立刻鬆開她的眼睛去捂她的嘴。
蘇苓重新獲得視線,映入眼帘的是周叢一片潮紅的胸膛和布滿汗水的臉龐。兩人視線相接,有比慾望更強烈的東西在傳遞,她爽得快要高潮了,需要更直接的刺激,伸手往下探,想剝開礙事的內褲,夾著他的陰莖高潮,卻被男生阻止。
「別…那樣……,我沒洗……太髒了,會射的…」周叢難得示弱,還是在性愛里,還語無倫次,蘇苓覺得自己不行了,她咬了一下周叢的手掌,讓他鬆開自己,呻吟著:「周叢,快磨我的陰蒂,好爽……啊…我要…我高潮了…」
她夾緊腿蹬著周叢的背,高潮了,爽到靈魂出竅,萬物堙滅。
而周叢在她高潮後,跪坐著擼了幾下,握著龜頭射在手上。
(十三)脆弱
高潮後,蘇苓全身無力的癱軟在地上,聽到周叢連綿的呻吟,睜開眼睛就看到他雙手快速擼動陰莖,沖向慾望巔峰。
一隻手握住龜頭刺激,一隻手擼動柱身,像武士抽刀一樣帥氣但卻更下流。蘇苓以為,這就是周叢在性愛里的最佳片段,但緊隨其後的射精讓她看得忘記了呼吸。原來男人射精時,又性感又脆弱。平時的強大、冷靜都被慾望擊碎,露出最像稚子的一面。
她被周叢征服,此刻的他狂野、放浪又脆弱。射精時若有若無的哭音,讓蘇苓心顫得抱住他,輕吻撫摸,種種安慰。
「蘇苓,別這樣看我。」 周叢抬手蓋住她的眼睛。像在看什麼易碎的寶貝,憐惜又縱容。他是男人,不是哭著求安慰的嬰兒。她的眼神讓人…難為情。
蘇苓嗅了一下他的手,「這是精液的味道?」周叢又立刻縮回手,他剛才用紙巾擦了下手,想也知道沒清理乾淨。他穿好衣服,想出去洗一下,在穿褲子的時候,蘇苓抬腿壓住他,「周叢,我內褲濕透了,把你的內褲脫下來給我。」
「啊?」
蘇苓笑了一下,說不清是什麼意味,「啊什麼,你不願意?」
也許是荷爾蒙在作祟,周叢覺得自己現在願意為她上刀山,何況是一條內褲。但那些濃稠的情感,他無法訴出,只能沉默著把內褲脫下來,遞給她。
蘇苓卻沒有接,周叢疑惑地看向她,發現她正看著他的胯下,還伸出冰涼的手指沿著腹部往下滑。他忍不住抖了一下。她就嘲笑他:「敏感的小處男。」
他忍不住顫抖可他忍得住情緒,低頭看著自己的陰莖,「哪裡小了,說清楚。」
蘇苓笑著問他:「是不是所有的雄性把僅有閱讀理解能力都用在這上面?」他知道她是在說他,語文是他所有學科中的短板,蘇苓也知道。
「所有雄性是不是,我不知道。你面前的雄性只是不想把氣氛搞僵。」
蘇苓這才察覺到周叢生氣了,翹著腳趴在他身上,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又舔著他的喉結道歉:「我說錯話了,別生氣了好嗎?」
她說的內容他不在意,器具的長短不是人力所能決定,他不會小氣的因為一句話就生氣,但是她說話的語氣,輕佻又不在意,仿佛她見識過無數男人,他只不過是其中一個最微不足道的,他覺得蘇苓不夠尊重他。
如果蘇苓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可能會無語凝噎,能用兩隻手擼管的男人還小嗎?他到底是在驕傲還是在開玩笑?語氣輕佻?這不就是床上的葷話嗎,難道還一字一板的講?
可蘇苓此時並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看著男生抿著嘴唇,不發一言,她一邊握住他的陰莖,一邊咬文嚼字地解釋自己的話:「敏感是真的,但我很喜歡、小是可愛的意思、至於處男是中性詞,沒有任何貶低。但我有罪,我願意贖罪。」
在床上生氣,就用上床的辦法解決,秉著這樣的原理,蘇苓身體往下移,舌頭舔著周叢腹股溝處的青筋,一直舔到陰莖根處,又握住男生半硬的陰莖,親了一下龜頭。
周叢感覺到蘇苓在舔他,說不出到底是震驚還是害怕,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凍住了,做不出任何動作、發不出任何聲音。
直到蘇苓舔到睪丸時,他彈坐起來,恢復了一切知覺和神識,看到自己硬得流水的陰莖。
上一刻覺得她視自己如草芥,輕佻又不在意;
這一刻又覺得她待自己如玫瑰,溫柔又珍貴。
這種反覆,讓他發現蘇苓很難讀懂,也懷疑自己是否能真正讀懂她。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心思這麼多。他撿起褲子,套上,感覺到蘇苓從背後抱住自己,柔軟的胸壓在背上。「你怎麼了,周叢?」
周叢側臉看著她,她的嘴唇有些腫,看著更加紅潤誘人。他用手穩定她的下頜,親吻她的嘴唇。如果親吻可以傳遞所有的情感該多好,讓笨嘴拙舌的人不再煩惱。
一吻結束,周叢說:「我出去洗一下手。」蘇苓提出和他一起去,「你…內褲不要換嗎?」突然想到,「我出去濕一下毛巾,你擦一下。」
蘇苓卻不相信他:「你是不是後悔了,想趁機逃跑?」
他被她的腦洞逗笑,「我沒有後悔,這麼晚了我往哪裡逃?」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開心?就因為我說你小處男?」
周叢沒想到她這麼在意,乾脆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說話的語氣太輕佻,我不喜歡。」
蘇苓瞭然,「好,我知道了,你先去洗手。」說著把內褲脫下來丟給他,「順便幫我把內褲洗了。」她就不相信周叢敢拿著她的內褲逃跑。
周叢撿起內褲放在衣兜里,又從包里拿出毛巾,出了帳篷。看著很忙,但腦海里一直浮現剛才瞥見的嬌花,那是她的……又想起她高潮時,艷紅的陰唇被他撞得從內褲里滑出來,水光瀲灩,攝人心魄。
走到水池處,周叢先洗了洗手,然後清洗她的內褲,最後把毛巾拆了用水打濕。他用這個過程,讓自己冷靜下來,跑是不會跑,但他想在外面多待一會,捋一捋心裡的情緒。
回到帳篷,他把毛巾遞給蘇苓,蘇苓把毛巾塞進睡袋,擦了幾下,又丟出來,然後沖他招手,「周叢過來!」
他手裡還拿著東西,怎麼過去,「這個掛哪裡?」
「什麼,內褲?」
他點頭。
蘇苓毫不在意, 「就放包里吧,快過來。」
他放好東西,湊過去,蘇苓遞給他一隻耳機,點開一個視頻。看了兩分鐘,他才明白過來,是一部性愛教育片,「吶,裡面說要學會用言語挑逗你的伴侶。」蘇苓一臉無辜,「還生氣嗎?」
周叢搖頭,與其說生氣,不如說陌生,兩人對彼此的了解還不夠深入。他熟悉的是在學校里的蘇苓,可今天他接觸到的是性愛里的蘇苓,人有千面,他們才剛剛開始,他應該更包容,更有耐心。
(十四)柔軟
周叢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對蘇苓說的。無論什麼關係,溝通很重要,他希望他們不僅僅親密,還能深層次的了解並懂得對方。
她有什麼樣的過去、在哪裡成長、有什麼重要的人、有什麼愛好。他想和她像兩棵大樹一般根葉相交,茁壯成長。
可蘇苓聽了他的話,抱住他說:「我這麼迷戀你,哪裡難讀懂?我恨不得生吞了你。」說著咬了他一口。
周叢躲開她的嘴巴,笑著說:「你是妖精嗎,生吞我?」
「對呀,你是周長老,我是女妖精,聞見你的味道,全身都興奮。」 又握住他的手揉她的胸。
蘇苓的胸柔軟的像一朵雲,仿佛一揉就會化,周叢被自己誇張的想法逗笑,停住手,「怎麼,嫌我胸小?」蘇苓聽到他的笑聲質問他,還報復性地掐了一下他的乳頭。
周叢沒防備,痛呼一聲,又覺得羞恥,扭頭不看她。
蘇苓:「掐疼了?我給你吹吹。」
周叢:「不要。」
不要和不用差別挺大的,不要是撒嬌,不用是生氣。
於是,蘇苓掀開他的衣服,舔他的乳頭,周叢只推她說「癢」,無意中吸了一口,他僵住。蘇苓懂了,吸他會有快感。沒一會,下面那根又硬起來,抵著她的小腹。「周叢,你又硬了,我們再來一次,我想要你。」
其實根本就沒有軟下去過,一直半硬著。他似乎進入易感期,想起她、看到她就渾身發熱,陰莖脹疼,更不用說女孩躺在他身上說「我想要你」
蘇苓有一點說錯了,他哪裡是長老,他無法抵擋不住她的魅力,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會心動,會發情,又會在高潮時恨不得變成禽獸……
就像此時,他根本無法拒絕蘇苓的求歡,想翻身壓上去,被蘇苓按住肩膀,「這次我在上面,一人一次,公平。」
周叢不是不願意,而是怕她作妖,自己降不住她,蘇苓卻誤會了:「怎麼了,你不願意被女人壓?」
話說到這份上,周叢乖乖躺好讓她來,但也提出自己的要求:「不許脫衣服,就用……剛才的方式。」
「剛才什麼方式?給你口交嗎?」蘇苓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但就想逗逗他。脫不脫衣服,她說了算。
周叢聽到口交,徹底興奮,陰莖硬得貼上小腹,龜頭鑽出褲腰。蘇苓卻使壞,扯開他的褲子,用手攏著龜頭往下掰,又突然鬆手,陰莖又彈回原處,帶動著睪丸都晃動,背脊發麻,激起他一身熱汗。
她跨坐在他身上,夾住陰莖開始前後廝磨,「周叢,我又濕了……」
周叢看著她,隨著前後動作,乳房跳來跳去,一身大汗,滿臉潮紅,而且紅色在不斷蔓延,脖子、胸前、甚至連乳球處的肌膚都變了顏色。
一直以來她都是大膽、直接,鮮少有害羞的時候,他只能通過這些細枝末節尋找她情動的痕跡。
可惜某人心強力不足,動了一會就喊:「周叢我累了,你來。」
坦坦蕩蕩,毫無羞赧之情。她翻身下來,跪在毯子上,周叢想把她擺正,蘇苓卻晃腰搖臀,「別,從後面來,試試這個姿勢。」
他的內褲穿在她身上有些大,能從褲腿里看到裡面,比不穿還要命,更何況一想到這是自己的內衣,貼過他,現在又貼著她,周叢覺得自己又快射了,可她明顯還興致高昂。
周叢緩了一下,用手扶著陰莖刺激她,也儘量避開自己的敏感點。蘇苓漸入佳境,呻吟起來,她一動情就豪放起來,扯開了內褲。周叢毫無防備的和她赤裸相接。陰莖頂開滑嫩的陰唇,又碰到硬挺的陰蒂。她「啊」的叫了一聲,夾緊腿,也夾住陰莖。他抽出來的時候,甚至聽見「啵」的一聲,淺淺的,但猛獸的牢籠被打開了。周叢不想再忍耐,攬起她的腰,俯在她的背上,用力頂弄,像野獸一般媾和。
而蘇苓被周叢壓在身下,耳邊是他急促到粗魯的呼吸聲,陰唇陰蒂被快速摩擦,快感像巨浪將她裹挾,她側臉咬著周叢的肩膀到達高潮。
周叢隨後擼了幾下陰莖射在她背上,乳白色的精液順著女孩的背溝流淌,眼看就要流到她的脖子上,周叢伸手擋住,又在她脖頸後面落下一個吻。
(十五)靈感
胡鬧了兩場,蘇苓沉沉睡去,周叢倒在她身邊,看著她的睡顏,心裡說不出的輕快和滿足,但又覺得整顆心沉甸甸的。
該怎麼定義這兩場性愛遊戲?是追逐還是征服?他心裡沒有答案,只覺得快活的像在做夢,但空氣里還瀰漫著情慾的味道,又暖又黏,鐵證如山。只是性器廝磨的邊緣性交而已,他就變得不像自己。可見以前的「自己」多麼幼稚和薄弱。
想到這裡,他不由笑起來,又把玩了一會蓬頂的小燈,關上,準備睡覺。鑽進睡袋,背對蘇苓躺好,過了會又翻身面朝蘇苓。
第二天早上,蘇苓是被凍醒的。深秋的野外,沒有取暖設備,只有一個睡袋,又濕又冷。她茫然的醒過來,看到睡在旁邊的周叢又想起昨天的一切。
蘇苓揉了一把臉,試圖通過這個動作把心底異樣的情緒化為齏粉。然後她從睡袋裡鑽出來,又把睡袋給周叢蓋上,拉開帳篷出去。
經過一夜的休息,湖邊又恢復了熱鬧,來了很多早起看日出的人。日落讓人珍惜時光和眼前人,日出又讓人感受生命蓬勃的力量和無限希望。多和自然相處,人也會變得通透遼闊。
這樣的美景不應該錯過,蘇苓正想回去叫醒周叢,就看到男生揉著眼睛出來,他人高大,從低矮的帳篷里鑽出來,有股莫名的喜感,而揉眼睛這個動作又可愛到她。他身上既有男人的性感又有男孩的可愛,像半青半紅的蘋果,酸甜宜人。
想到這樣的周叢和她有某種親密的聯結,一瞬間,她心底那些灰暗的情緒消失殆盡。
蘇苓轉身叫他:「周叢」
周叢抬頭就看到女孩逆光站立,笑吟吟的看著他,目光溫柔如水。繾綣的晨光里,她毛茸茸的頭髮被映成淺金色,像從舊時光里走出來的閨秀,周叢看得有些恍惚,這是蘇苓嗎?
等他走近,蘇苓問他:「掛空檔感覺怎麼樣?」
周叢沒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看到她瞄他襠部,瞬間瞭然。能一臉泰然說出這麼有個人風格的話,不是苓姐又是誰?
此時,不遠處的人群歡呼起來,太陽出來了。
一剎那間,金光刺破雲層,直達地面。兩人也默契的停止講話,各自看著日出,沉澱自己的情緒。
直到日出結束,周叢說了句:「走吧,晚了趕不上車。」他們昨天過來是打車,今天回去只能坐城際公交。
蘇苓點頭,轉身和他一起回帳篷,想到要走,心裡竟然有點不舍。收拾東西的時候也提不起精神,乾脆躲懶的坐著,看周叢拆帳篷。
這時走過來一個女生,「你好,打擾了。我昨天在拍日落,剛好拍到你們在kiss。」說完遞過來一張照片。周叢也聽到了,走過來和她一起看那張照片。
蘇苓沒有想到不止照片上的周叢那麼純情,連她看起來都很虔誠,可以說是一個完美的吻了。她把照片塞進周叢口袋裡,向女孩道謝:「謝謝你,拍得很好。你是攝影師嗎?」
女孩搖頭,「對,我是自由攝影師。」
周叢出聲:「方便留個聯繫方式,把電子版的發給我們嗎?」
女孩點頭,又對他說:「我還是留你女朋友的吧,你這麼帥,我怕抵擋不住誘惑。」
蘇苓笑著掏出手機添加女孩的好友,女孩通過後丟下一句:「回去傳給你。」就跳上同伴的車走了,自由的像一陣風。
蘇苓見女孩走遠,轉身發現周叢還在看那張照片。
「你很喜歡?那這張照片你收著吧。」
「你不喜歡?」
「我更喜歡你不穿衣服的。」
周叢顯然已經習慣了她的玩笑,一臉平靜地把照片放在胸前的口袋裡,繼續拆帳篷。
兩人坐車回到市區已經接近中午,找了一家拉麵店,一人點了一碗。面一般,但清湯好喝,蘇苓把碗里的湯喝完,就停住筷子,看周叢吃飯。
周叢見她半天不動筷,問她:「怎麼不吃?」
蘇苓搖搖頭,「湯還可以,面有點淡。」
周叢起身走到窗口要了一碗清湯,路過自助區又撿了一碟鹹菜端過來,有青筍條、糖蒜之類的,放在她面前:「試試,他家的鹹菜自己做的。」
聽他口吻似乎對這家店很熟悉,「你經常來這裡吃飯?」
周叢點頭,又補了句,「搬家後就不常來了。」
蘇苓不再說話,再往下聊就涉及家庭背景了。雖然周叢很低調,但他隨便一件襯衫都是定製款,家裡背景又怎麼會簡單。
吃完飯後,周叢打車先送她回家,離家越近,蘇苓心裡越沉。她有時候覺得自己是不是有
厭家症,只有母親在家還好,但父親最近也總在家,她真的不想回去。
到了小區門口,周叢提著包和她一起下來,「走吧,我送你到進去。」
看著男生,蘇苓心裡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周叢,你想去我家坐坐嗎?準確說,是我的房間。」
周叢覺得不合適,但他直覺不應該拒絕蘇苓,因為她很少提什麼要求。上一次還是選座位的時候,她喊了自己一聲,但最終也沒有說出口她的要求。他每次想到這件事,都覺得很難受。
於是這一次,他說:「好。」表面冷靜,但內心難免緊張,這是他們剛剛萌芽的愛情第一次向成人世界的進擊。周叢一直相信,美好健康的初戀應該是光明正大的、告知家長的,而不是遮遮掩掩。但顯然這一次過於倉促,他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蘇苓按了幾下門鈴,開門的是家裡的阿姨,看見她就說:「小姐回來了,夫人和先生正在吃飯。」
看到後面的周叢,阿姨頓了下,又連忙拿新拖鞋。蘇苓開口:「我來吧,秋姨,你去和我媽說一聲,我回來了。」
蘇苓蹲下,從鞋櫃里拿出一雙新拖鞋擺在周叢前面,就那樣抱膝蹲著看他,眼睛帶著某種情緒。
周叢和她對視幾秒,伸手把她拉起來,換了鞋。進去的時候,蘇苓的媽媽已經出來迎他們了,笑容裡帶著一絲憂愁,像是有什麼心事。而蘇苓的爸爸,一直坐在飯桌上沒動,蘇苓顯然也不在意,和她媽媽介紹了他,又說了幾句話,直接領著他上了二樓,全程無視蘇父。
他不好越過蘇苓的意志擅自和蘇父打招呼,上了二樓,被蘇苓帶著參觀。一進去是一個畫室,四處散落著畫框、瓶瓶罐罐的顏料、刮刀,還有很多他看不懂的工具。
「進來吧,看著髒,但都是幹掉的顏料。」
他走進去,角落的畫架上還有一幅未完成的畫,是一幅男性肖像畫的底稿,眼睛已經畫好,是…他的眼睛。
蘇苓見他盯著那幅畫,解釋道:「是我看見的第一眼的你。」
周叢伸出手指觸摸那雙自己的眼睛,「為什麼沒有畫完?」
「因為畫完眼睛就沒靈感了。」
周叢靜靜地看著那雙自己的眼睛,很神奇,一個人想看見自己的眼睛很簡單,鏡子、相機、任何反光的地方,但這些都是冰冷的材質,機械的再現。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另一個人眼中的自己。他甚至可以看出畫中眼神里的關切,原來他當時是這樣看蘇苓的。
之前有幾次,他無意中看到蘇苓冷眼觀察身邊的同學,以為她這個人也是冷的,但她的表達是溫暖的。她的溫暖都藏在畫裡面。他一幅幅翻看著靠牆而立的畫,有些是臨摹的名作,有些是生活場景。裡面有一幅畫,畫的是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奶奶拿著一串糖葫蘆。突然他看到一裸體圖,粉色的乳頭,淺淺的乳暈、玲瓏的肚臍…… 這是她的自畫像嗎?他原本以為這一幅也臨摹的名畫,可畫里的肚臍和她的一模一樣。昨晚女上位的時候,他看得很清楚。
周叢若無其事把這幅畫放下,又用其他的的畫蓋住,轉身看見蘇苓在調色畫新的畫。畫布上已經用灰藍色勾勒出天空,又用大塊的紅鋪畫背景。他有些好奇,不知道她是在畫昨天的日落還是日落下的吻。
蘇母上來送東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女孩在畫畫,男孩安靜地站在後面看著。蘇母悄悄放下手裡的茶水走下樓,養孩子就是這樣,操不完的心,擔心她不合群又擔心她和異性交往失了分寸。但好在這個男孩子不像是歪斜的人。
而蘇母一下樓,蘇苓就停住手中的畫筆,拉著周叢進了浴室,落了鎖,把男生壓在牆上親吻。
但也只是輕輕淺淺的吻,因為他們還有話要說。
「周叢,你看到了?那幅裸畫。」
「對,我看到了。」
「你猜那上面畫的是不是我。」
「肚臍是,其他的我不確定。」周叢據實以告。
蘇苓顯然被他的話取悅,又開始逗他,「那你想不想確定一下。」
明明知道會掃興,但周叢還是選擇說實話:「不想,也不合適。」不只現在不合適,昨天晚上也不合適,是他沒有控制住自己。
蘇苓還是這樣的性格,容不得人拒絕她。他說了不想,她的笑容慢慢變淡,說了句「好,聽你的。」 就打開門送他出去。兩人走到門口,她踢了一腳裝著帳篷的旅行包,說了句:「幫我扔了。」然後就轉身上了樓。
周叢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那一腳像踢在他心上。他俯身撿起來包,準備走人,旁觀了這一切的蘇父走過來,「走,我送你回家。」
他知道蘇父應該是有話要說,沒有推辭。車開出小區,蘇父開始和他聊天,
「開學那天,籃球場那個男生是你嗎?」
「是我。」
「那天砸到蘇苓的人不是你,為什麼你要跑過來道歉?」
周叢驚訝於蘇父的敏銳,但還是如實說出自己的想法,「當時想先確保人沒有事。」
他本來以為這是一道考題或者是事後算帳,但蘇父似乎並不在意,而是又問了他一個問題:「你在和我女兒談戀愛?」
周叢愣了一會,說了句「是」。
蘇父看了眼副駕駛上的男孩,耳朵都紅了。年輕人還是臉嫩,但也放心不少,會臉紅的孩子,壞不到哪裡去。
「蘇苓……她脾氣差,主意也大,你多包容。你留個叔叔的聯繫方式,蘇苓在學校有什麼事,可以隨時和我們聯繫。」說著把手機遞給他。周叢接過來把自己的號碼輸進去。
之後,兩人的聊天就隨意很多,長輩慈愛,晚輩恭敬,一問一答,絲滑流暢。
周叢也沒想到,峰迴路轉,他們竟然沒有被反對。他進門的時候,蘇父態度很冷漠,本以為他會反對他們,沒想到竟然接受了。周叢在心裡準備了半天的話,一句也沒用上。他突然覺得也許蘇苓直爽的性格遺傳自她的父親。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同樣直爽兩人,父女看起來關係並不好。
周叢下車後辭別蘇父,看著他的車走遠,轉身回家。到家後,把包放在門口,他先回房間洗了一個澡。明明不到兩天的時間,卻覺得過了很久,大概有難忘的事情發生,時間也變長了。
從浴室里出來,周叢拿著乾淨的布,把旅行包擦了一遍,又拿出裡面的帳篷,把篷布、支架都擦一遍。擦好後,準備裝進去,突然心裡一動,不如把它擺在房間裡?周叢動手再一次開始搭帳篷,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他很快就搞定。躺進去,享受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果,卻又想起那些香艷得畫面,又趕快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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