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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承者們 (0-4)作者:報青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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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4 21:53: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繼承者們】(0-4)
作者:報青尊
2024/7/26發表於:sis001
字數:24958
楔子:出獄後第一件事是吃面
多年後,陳炫霖站在寧城監獄的高牆下,準會想起那個父親帶他去山頭看星星的夜晚。炙火爍玉流金下的青布棉袍背影,是不會講故事的歲月留給他對父親形象的唯一概念。
他大抵是個失敗的復仇者,被女友害進獄7年,母親失蹤,背坨了,腳瘸了,與牢友互動下全身沒幾塊好肉。24年8月6日,陳炫霖刑滿釋放。捏著同監留下的印刻「Julius」的名片,穿過洋溢送行歌的廳室,他走的很慢,仿佛是超期服役流水線上待出貨的「合格品」,又仿佛是背負裝備的深潛者,一步一步踏向陸地,一件一件卸去枷鎖。
監獄外,街道曬得發白。門前有兩輛車,近一些是輛貨拉拉,有些髒,路對面樹陰里還有輛鋥新的灰黑卡蒂拉克。
伸手擋了擋灼眼的驕陽,陳炫霖在門口站定,餘光確認安全後拖著腿挪向貨拉拉,掰開車門坐上去。駕駛室里塞著個帶副歪腿黑框眼鏡的麥色胖子,等陳關好車門,一言不發打火啟動。約是久未打掃,前排落了層細灰,「咚咚」異響的空調吹出半冷不熱的風,中控台格子散著不少私家偵探名片和情趣店小廣告,粘著膠布顫巍巍的窗口留著條永遠關不上的縫,不時泄進幾縷讓六朝脂粉氣都為之沸騰過的熱流。
「陳哥,來一根?」
陳炫霖扭頭側看這個名叫錢勇的中年胖子,他蜷著190的身軀塞在座位里,車頂黃唧唧的,左手把著方向盤,右手從口袋中撈出一癟盒濕噠噠的綠寧城。陳炫霖沒嫌棄,接過撕出煙,揪掉濾嘴,用監獄小賣鋪的紅火柴點著,也不怕嗆,大口抽著。
「艹,婊子家有完沒完,剛出來就餓狗一樣跟著,」開出5分鐘,錢勇用眼神示意後視鏡里若遠若近的卡蒂拉克,「陳哥怎麼弄?」
「哈巴狗,你要是誰也說服不了的話,為什麼不去找個啞巴做朋友,只有她不會反駁你喲……」腦中划過被帶走時,溫庭梔留在身後的話語,陳炫霖眼眶微微發紅。
「開著卡車拉貨,順帶捎上嘛,」他側過頭掩飾眼裡的異樣,抖了一個老舊的春晚包袱,粗大的指節轉了轉,示意在工業園繞幾圈,「勇子,嗦面去?」 在城鄉結合部七拐八拐甩開了尾巴,保險起見又多在淳化繞了路,車才停在目的地鮮麵館前。這是家尋常的一鋪面磚紅招牌街邊店,臨著十字路口,左邊有家名為「魯迪」的三鋪面洗車店,右邊拐角則是家「張敏小賣鋪」。
「老闆,兩大碗刀削麵,多加點醋和花椒。」
「我那碗不要奧。」
此時已是下午2點,老闆見小店裡沒三客人就沒開空調。兩人索性面對面坐在門口位置,臉懟著「呼呼」的風扇發汗。相顧無言,錢勇不時借喝水打量陳炫霖,而陳似乎不以為意,靜靜注視著隔壁洗車小哥在那敲敲打打,沖沖洒洒。 等了7、8分鐘的樣子,老闆把熱騰騰的面端了上來。
錢勇摘了眼鏡,一邊吃面一邊抹汗,不時拿餐巾紙擤擤,不知是辣意還是熱氣激出的鼻涕。4分鐘不到,左手邊就多了白花花的紙堆。等再也撈不出麵條配菜,他喝口麵湯,抹抹嘴,把紙揉了揉扔碗里隨意推到一邊。
「陳哥,今兒活我還沒幹完。待會到雨花台把你放下,你先多轉轉,行李就放我車上,等晚點我買菜回家。」說著他把備用鑰匙卸下串擺在桌上。
聞言,陳炫霖不再細嚼慢咽,將筷子整齊地橫在碗上,出獄來第一次正視這個明明比自己大卻一口一個「陳哥」的哥麼。沒有推辭,微微頷首,摟過鑰匙。此刻,他內心涌動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情感,許是近鄉情怯的原因,心有千壑,卻吐不出字,憋半天只道出公式化問候:「阿勇,店裡最近生意怎麼樣?女朋友呢……」
「我先前讓你查的資料拿了嗎?」兩人零零碎碎找話題聊著,待嘴皮練利索些,陳炫霖怕耽誤對方時間,扯回正事。
「嗯,按你列的要點我整理了下,除了拜託的溫家近況,和溫庭梔曾走得近的幾個我也順手查了,都在這兒了。」
陳炫霖把半碗面推到一邊,與錢勇的平齊,雙手接過遞來的黑書包,又叼起根沒屁股的綠寧城,也不點火,拿出包好封皮的資料「嘩嘩」地快速瀏覽著。 「溫庭梔拿回頭簽去了澳洲,訂婚後出國,逃婚了嘛……」
「呦,溫伯伯成了蘇陽控股的董事長,老狐狸得償所願……」
……
「嗯?葉冰寧7年前失蹤了?」
他皺了皺眉,依稀想起那個氣質特別的女孩,強壓下好奇心,煩躁地用舌頭把嘴裡的綠寧城調個個兒,盯著資料,也不抬頭,看似漫不經心地拋出心底里最想知道的事情:
「我讓你處理的虛擬幣和其他雜七雜八的投資……我還剩多少錢?」 「陳哥……」錢勇的語氣裡帶著不易察覺的苦澀,「你租處解封后,我去幫忙收拾時才知道,房東嫌晦氣提前把物品堆在樓道里,我只回收2個硬碟……你買的中通和愛馳股票,老闆涉嫌非法集資跑路了。」
饒是有足夠心理準備,陳炫霖仍不免兩眼一黑。
「就是說,我進去時值10億美元的虛擬幣和股票,剩10萬不到人民幣了?」
望著遞來的銀行卡,他怔怔出神,窒息感讓他在平整的煙頭上留下深深的齒痕。沉默了會,他收起眼裡的頹喪,朝錢勇勾勒一個難看的笑容,把銀行卡推回去。
「勇哥,這錢你就先幫我存著,估摸著我還得在你家叨擾兩月,哦對,別忘了刷掉房租和飯錢奧。」
「這怎麼行,那門面還是你送我的,那就是你家!」互相推辭了好一會,錢勇無奈又把銀行卡扣在桌上。陳沒再理,低頭扯下夾書皮,按自己的邏輯把資料在桌上攤開重新歸置。
紙張翻閱和比對標記的聲音不止。錢勇關了電扇,在廚房和老闆嘮開了空調,付面錢時又多要了兩瓶冰水。他看的苦悶,不再急著走,按了幾個電話默默陪著,好一會,才幽幽開口:「哥,接下來什麼打算?」
「先當兩年獸醫吧,私家偵探也行,前輩記得給我介紹介紹那種專抓小三的,樂子多。」
陳炫霖低著頭,語氣顯得輕鬆,打趣道。
「呆逼你剛出來的,又打算莽上去?搞七搞八這麼多年,你查到啥了,溫家連塊皮也沒掉!」錢勇有些按捺不住脾氣,「但阿姨沒了!」
「錢勇!」 陳炫霖依舊低著頭,語氣加重,但片刻後又轉柔和,「你知道嗎,我在牢里偶爾會想,是不是普通人死了,就真死了,可以像沒活過一樣?16年了,我爹16年了還是失蹤,沒有救火的表彰,甚至沒有死亡通知單,」他摸出火柴,好久才點著濕煙,深吸一口,吐個黑圈,「勇哥,過去這麼些年,相比於具體要報復誰,我其實就想知道,當年山里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不能接受我爹,一個大活人,錯身而過就沒了。我爹沒了,那房子沒了,甚至山火也沒了,是我那天夢遊還是,還是我就沒這個爹啊?憑什麼?憑什麼連死亡都要偷走?你聽我說,我這次終於找到辦法撬開……」
陳炫霖抬起頭,神情有種平靜的瘋感。錢勇直視他不加掩飾溢滿戾氣與執拗的血紅黑眸,那眸子像是一眼不見底的深潭,能照見人性最醜陋的模樣。 突然,十字路口傳出一聲震天巨響,錢勇從陳的眸子倒影中看見一輛冒著黑煙的灰綠卡車,徑直朝他們撞來。在他反應過來前,一雙如砂紙般的大手緊緊抓住他胳膊,試圖往店外甩。伴隨著玻璃碎裂「啪啦」聲,金屬蜷曲的「隆隆」聲和牆體倒塌的「咚隆」聲,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
24年8月6日16時27分許,在我市寧江區新陵北路段發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輛拉磚貨車在路口等綠燈時被攪拌車追尾,前行數十米撞入街邊門店。警方迅速出警,並協助將傷者送醫救治。目前,事故造成2人死亡、3人受傷。肇事車輛駕駛員霍某某(男,37歲)已被警方控制,公安機關正在依法調查處理。(寧城交警)
第一章:重生是吧,再來一次鴻門宴
陳炫霖緊握啤酒杯,醉醺醺地一下一下敲擊著卡座台面,試圖用縴手把芝華士的蘋果芬芳與酒吧酥風送來的暗香搖勻。
半夢半醒間,他看到一個頂漂亮的女孩,二十左右的年紀。穿一件寬鬆的印字落肩白T,下搭一條灰黑牛仔熱褲,長腿上裹著薄黑絲。一雙失焦的丹鳳眼透著迷濛疏離,右眼下有痣,小翹的希臘鼻,清秀的落尾細眉,齊肩短髮,薄唇藏珠,下唇暈塗,菱形臉上的創可貼和頸間的皮質頸鏈顯出幾分神秘可憐。 「死後第一眼看到的居然不是溫庭梔……」陳炫霖腹誹自己,勾出一抹苦笑。
這個好看又易碎花瓶似的女孩,打一巴掌會哭很久吧。
「陳炫霖,走流程還是直接在一起。」
聞言,他笑不出來了,耳邊嘈雜的噪音與眼前的可人兒都逐漸生動清晰。 那女孩撐起的T恤上印著法語「Le caprice」(一時興起),穿鞋170左右,小孩罰站般杵在茶几前,欺霜的皓腕擁雪成峰,微低著頭,劉海落下遮住左眼。明明頂著明艷張揚的五官,穿著有些媚俗的網紅裝扮,氣質卻意外靜得有些清冷病弱。在騷狗遍地的酒吧,她像是一朵強融入玫瑰圈子的小白花,一時難以和剛才笨拙而直率的表白對應起來。
這女孩他是認得的,就是錢勇收集的資料中,7年前失蹤的葉冰寧。他們同是寧大商學院財會二班的學生,不熟,兩人交流幾乎是單方面對白,掰掰手指就能算清。只知道她是森集光電老總的千金,成績極好,在廣播站當過幹部,一度是溫庭梔的閨蜜。大學階段的陳炫霖正忙著逃課裝土豪與官家子弟攀交情,做學生會會長溫庭梔的小跟班。葉冰寧則是教室,圖書館,家三點一線的高嶺之花,更是在大二下半年因病休學,平行線上相對的兩人時常碰面卻幾乎沒有交集。 「沒想到地獄也開酒吧……還遇見記憶里的葉冰寧?」
「這是瀕死的迴光返照?」
「還是……重生?」
他輕輕摩挲酒杯,感受著指尖傳遞的細碎觸感,深呼吸幾次,試圖分清虛幻和現實。監獄裡養成的機警讓他下意識迴避未知,抬起身子從邊緣往卡座深處挪,擠得旁人直皺眉。
「呦,我的Shiny哥,你不會是雛吧,美女投懷送抱,還裝醉帶躲的?」卡座對面一個有些娘的小帥哥眉飛色舞。
陳炫霖的「炫霖」兩字音似英文閃亮,為了調查方便,他刻意包裝了一個高調的富二代形象,喜獲綽號「Shiny」。他很不喜歡。
「都是我追別人,哪受得住直球表白?」陳炫霖看他眼熟,一時吃了名字,便照顧對方用自黑開脫。
「今兒性子這麼冷,宿舍里可吹的歡奧,我可聽著你有3、4任前女友,還和清吧少婦一夜風流,怎麼,感情遇見真正的美少女,老手成雛了?」那人不依不饒,開始胡謅。
「最近被血糖高折騰的緊,我這種固執嘴笨又專一的酒膩子,誰要啊?」陳炫霖臉上掛著笑,目光卻是冷冷的,挑眉瞪了對方一眼,把酒杯換到左手,用右手給這亂講話的呆逼滿上酒。
「這一喝就堵腦子的除了老三怕是沒別人了。」
「老三」大名樓燁,是陳炫霖的舍友,年紀排第三,家裡做消防的,一個必修課選睡,選修課必睡,宿舍里i人,聚會場e人的主。從不看新番的他,在百團納新時創了個動漫社,天天追著妹子拍Cosplay,卻連撩妹都不敢。 「說起來,這次參加楊家姐妹花的生日派對還是他拖我來的。呦,夠燒的,耳夾,戒指,項鍊……再帶個鼻環裝備孔都氪滿了。」
陳炫霖借酒杯遮掩,瞅了一眼手上的沛納海手錶,7號7點11分。他略略掃過四周,最終把目光落在主位上那兩個外貌相似的精緻美女身上。
楊瑤楊環,江寧區警局局長的雙姝,和溫庭梔同為商學院國貿專業大四學姐。都是一身miumiu當年新款的灰藍刺繡polo衫加A擺小黑裙的搭配,既保留了少女的甜美感,又帶點都市的輕熟氣質。她們體態豐腴,臉頰嬌艷如桃花,紅唇粉潤而飽滿,臉部線條雖不及葉冰寧精緻,略施粉黛也足以在寧大這種和尚廟爭一爭校花了。姐妹花身旁圍繞著各自的追求者,年長魁梧的是姐姐楊瑤的正式男友,落魄藍三代薛武,至於文弱俊俏的劉文,看樣子還是被妹妹楊環吊著的翹嘴呢。
此刻楊瑤正與薛武玩著解酒膠囊版的pocky遊戲,不時瞥向這邊,似是在暗暗謀劃什麼。楊環則滿臉好奇地觀察陳炫霖,見他回望過來,還俏皮地眨了眨桃花眼。夜場暖男劉文視若無睹,一邊添酒,一邊勸楊環少喝點,那副關切的模樣,沸羊羊見了都得叫大哥。
卡座一共11人,4女7男,其餘的陳炫霖不眼熟,聽著大家「雯雯」「阿傑」「老周」的叫。大廳人不多,散客普遍聚在吧檯旁,關注壁掛電視里奧體會的無聲轉播。舞台上,幕布沒有投影,煙嗓女駐唱正翻唱著腦濁的《Fall in love 2008》。在後朋獨有的迷幻節奏氤氳下,卡座里的人都頗有顏色,因為擠的緣故。另兩個妹子「嚶」在男人懷裡,也不知道身下的是不是男友。茶几上擺放著沒切的生日蛋糕和半空的果盤,馬爹利VS,芝華士,百利甜,1664等各式酒水混在一旁。
「12年8月啊,入獄這麼些年,再參加卡顏趴倒也不膩,可惜是個陪酒的小赤佬。不過,既然是重生,為什麼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系統呢,叮一下啊?」
重生前,陳炫霖參加過的派對沒100也有50,快混成「夜場小王子」了,更刺激的他都經歷過,實在想不通,這場有什麼特殊的,回頭讓老天給他丟過來。
久不聞「叮」聲,他無奈地抽抽嘴角,將酒杯重新握在右手,不死心地起身佯裝向主位敬酒,暗地裡戳戳面前的空氣,試圖呼出面板來。當然了,除了引來好奇的目光,什麼也沒發生。
「什麼靡靡之音情啊愛的,大好年華來酒吧賣唱站街,知不知道為夏國之崛起而讀書啊。咱們應該多向楊瑤同志學習,大三就被教授保了研,體制里混得開才叫本事吶。」
薛武穿搭像極了後世的rapper,身上雞零狗碎一大串,坐得大馬金刀,一邊摩挲女友大腿,一邊揶揄酒吧駐唱。
楊瑤聞言,嘴角上揚,她輕輕翹起腳尖,目光流轉儘是風情。
「哪裡哪裡,這可不是我的功勞,梔梔姐高風亮節,畢業要立即投身家族事業,這才讓我這個學渣趕上機會。武,生日宴費心了。」話音未落,便注意到那站直了敬酒的濃顏少年。
她微微挑眉,唇角勾笑,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獵物。「哎呀呀,瞧瞧我,」她拿起酒杯,故作驚訝,「剛顧著和武聊天,竟把新來的小弟弟冷落了,Shiny,姐姐自罰一杯,可不要生姐氣哦。」她故意拉長尾音,聲音裡帶著一絲誘惑,讓人難以拒絕。
「認識我不?」薛武帶著一種睥睨的目光,沒來由的問上一句,突然坐著高舉酒杯,截住了陳炫霖伸來的手。他的杯底與陳炫霖的杯緣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素昧平生,武哥,楊姐姐介紹完我便算認識了。」 面對薛武沒來由的挑釁,陳炫霖有些莫名,表情依舊從容,撒了把軟釘子把話頂回去。
「那怎麼還讓葉大美女站著呢?你這不聞不問的,瑤瑤朋友臉往哪擱!」 薛武等了半天,見沒人將話題引向葉冰寧,索性陰下臉來,主動點明。
「我瓜都沒吃全,乾脆發我劇本唄,告訴我咋演。」陳炫霖保持著沉默,壓下這次冒犯。
「是呀,Shiny你也真是的,主動點,去抱她過來呀,來都來了,扭捏個什麼勁。」
「怎麼能怪Shiny呢?寧寧可是大小姐,是冰山美人哦。我要是Shiny,不熟悉的同班同學上趕著表白的話,無論接受或者拒絕,都是很有壓力的呢。」
姐妹倆一唱一和,聲音夾得酥酥麻麻,言語間儘是對葉的暗諷。
葉冰寧聽出了姐妹花的弦外音,明面上責怪陳炫霖不夠體貼,實則在給她下臉子。她輕輕舔了舔唇,似是終於鼓起勇氣,小步向陳走來。卡座早已擁擠不堪,想落座只能窩進陳炫霖懷裡了。
「鴻門宴啊,不知是針對葉冰寧還是來測試我的。搞砸酒會?隱患很大,山火發生在江寧,姐妹花或許能幫忙調查。也不能對葉冰寧不管不顧,這時她和溫庭梔還沒掰,被會長事後知道,再想接觸溫家可就難咯。」
若是大學那會,陳炫霖定會混不吝地借酒發瘋,砸了場子,全然不顧及後果,無他,關鍵的用地線索明確指向溫家,江寧警局的案牘庫又不是靠姐妹花才能進入。至於大鬧後葉冰寧會面臨什麼困境,專一的「狗男人」又怎會放在心上。可惜,前世到死他都沒覓得其他接近案牘庫的途徑。
如今的他,畢竟來自未來。不管待遇如何,發配監獄怎麼著也算掛職國企,7年的龍場悟道,他汲取第一手實踐資料,從鬥毆出千學到財法雙修,甚至有閒暇品讀兩本爆款都市小說。這一群比他小一輪屁孩的腌臢事,他完全不放在眼裡。
待葉冰寧走近身側,他持酒杯起身,佯裝迷糊,把一瓶百利甜碰倒,讓酒水灑向剛坐的位置。避開液體飛濺的同時,順勢將她扣過來鬆鬆攬著,舉杯向眾人告罪:「抱歉,有些失態了。藉此機會,我要再次祝我們人美心善有氣質的兩位楊姐姐,23歲生日快樂!趕巧奧,今天對於我陳炫霖來說,也是一個特別的日子,能一起慶祝了我感到無比榮幸。」
「哦,什麼日子?」眾人來了興致,先捧哏的是劉文,暖男就是活好。 「首先,今天我能與美艷動人的楊瑤姐姐和嬌俏靈動的楊環姐姐相識,實是我的一大幸事,非常值得紀念嘛,其次,這是我第一次和在做各位青年才俊喝酒,高低我應敬大夥一杯,至於第三個原因嘛,」陳炫霖故意頓了頓,「今兒諸事皆宜,正是暢飲歡聚的良辰吉日,這酒也暖胃了,音樂也聽夠了,是不是該去樓上花房耍耍了,樓下耍不開,我做東,保證大家盡興而歸。乾杯!」
「鬼知道今天幾月初幾,不看日曆都是諸事皆宜。」
陳炫霖的話語中洋溢著熱誠,引導氣氛,唆使眾人起身,飲盡杯中酒。他把茶几上整齊擺著的黑莓knight手機,炫赫門煙盒,書式火柴,藥盒和折刀收進工裝褲兜,輕摟著略顯僵硬的葉冰寧到一旁招呼少爺搬酒。
一群人分成兩波,由姐妹花領頭,穿過大廳往樓梯走,陳炫霖拖在最後。 感謝聲消散後,他鬆開手,歪頭對葉冰寧小聲說。
「你怎麼會來這?」
「我……我收……」
她一步拉出距離,艱難開口,聲音脆脆的說話蔫蔫的,感覺氣力被開場告白抽光了似的。嘗試失敗,她掏出果4手機,手指在九宮格鍵盤上飛快地舞動,迅速在備忘錄上敲打出字,然後舉到陳炫霖眼前。
「」你怎麼來這「,我收到你的信。」
陳炫霖的眉頭微微一皺,瞅見她左手手腕處,隱藏在頭繩下歪七扭八的創可貼。
「信不是我寫的,內容是什麼?」
葉冰寧緩緩抬頭,用迷濛的丹鳳眼呆呆地望著陳炫霖,能明顯感到,一小股名為希望的火苗在她眼裡消失了。
「是我誤會,多有打擾,我先走,謝謝你。」
等陳炫霖看完,她小小一鞠躬,似乎不想多解釋,咬著下唇快步往外走。快到門口時,被正欲上樓梯的姐妹花截住。
「哎,寧寧你怎麼走了呀,Shiny惹你生氣了?」
「寧寧,今天男多女少,你要是相不中Shiny,可以換一個男伴嘛,都是養眼的帥哥呢,任,你,挑,選。」
「今天是我們生日,廣播站站花來獻唱可是我們的榮幸。到時候我和老爸撒個嬌,叫他們少查查江寧企業的消防安全,光霍霍不幹正事。」
「Shiny!你等會沒女伴,可以坐我旁邊嗎?姐姐想聽你唱歌。」 姐妹花你一言我一語,而其他人則像人牆一般,肉身堵死大門。
「哎各位,」陳炫霖拖在最後,假裝剛到沒聽見對話,指著總台旁的冰櫃打斷輸出,「天這麼熱,臉這麼紅,來根冰棍?我看看,綠豆赤豆,還是奇彩炫?」
楊瑤見節奏打斷,也不惱,「還是弟弟心疼人,剛說的口乾舌燥的,夢龍,謝謝。」
「 1」「 1」「 10086」
陳炫霖取了兩根綠豆棒冰,剩下的讓少爺送去包間。順手摸走冰櫃角落的塑料瓶蓋,瞅了眼總台掛著的「麗晶府邸」燈牌,他評估了下四周,尋找監控室位置,備豫不虞。做完這些,他才將將拉住認命般打算上樓的葉冰寧。
「你別一個人,陪我去一趟廁所,對了,你有帶彈力的頭繩或者皮筋嗎?」 ……
第二章:行酒遊戲里總要有個小丑
陪男生去廁所?
葉冰寧都蒙了,完全不理解眼前狗男人的騷操作,等她回過神已被陳炫霖拽到廁所里。廁所是那種男女混用的蹲坑隔間,陳炫霖獨自進去,在裡面磨蹭接近10分鐘,似是嘴裡塞了什麼,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門外的人嘟囔著。
甚是羞惱,心裡暗罵,葉冰寧唬著臉,踹了踹木門示意快一點,怒氣衝散了平日的清冷,鬆弛下來的她眼睛恢復了些光彩。
「你有意見可以用朗讀功能告訴我,果4應該配備了才對。」
不一會,門外響起了一個機械式的女聲。
「」告訴你「,不要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我們不熟。」
「還嬌上了,我就是關心你下。」狗男人語氣輕佻。
「」關心我「,你是撿到了棄貓,想照顧成貓娘來報答你是嗎?」
不知是不是打字的緣故,看著安安靜靜的葉冰寧攻擊性拉滿。
「好呀,要是下次救了你,cos個貓娘女僕給我看看吧。」
葉冰寧對狗里狗氣的男人徹底無語,翻翻白眼,唬著臉生悶氣,有點想掏出原子筆扎他幾個洞。
「剛見時一副死人臉,這不蠻有活力的。信的內容不肯說就不說唄,快墜入地獄了還死命推開旁人,不願把無關者牽扯進來,寧寶還怪可愛的。」
「用我的名,花我的錢,辦你的趴,羞辱嘴上要做我女朋友的寧寶,媽的這局裡老子是綠奴啊!話說,為什麼我的名頭能把她框來啊?」
「做局的是楊瑤,攢局的是薛武,我是老三拖來的,呆逼鬧得夠歡,這騷樣可不像局外人,也沒事,老三那腦子當壞人也是跳明狼。」
「做個夢有必要這麼複雜嘛,明早醒在ICU里不是白忙活?」
「別想了,做好眼前的事吧,要儘快。」
等到陳炫霖葉冰寧前後腳走進包廂時,豪華空間裡的氣氛已沸騰到頂點,驚叫聲此起彼伏。
薛武帶著墨鏡,赤著上身,一條黑絲帶縛住脖頸與兩臂根部,並在身後交疊,勾勒出他結實的胸肌,馬步半蹲穩立沙發邊緣,襠胯上下起伏,扭腰如狂蛇,面向楊瑤展開一場荷爾蒙爆棚的貼面熱舞。楊瑤也頗為動情,一手攬住薛武的腰肢,另一手則輕撫過他的腹肌,沿著人魚線遊走,似是相當愜意。旖旎的氛圍中,兩個有女伴的男人手有些不老實,不時隔著衣服在女伴胸口揉搓。
薛武聽見有人進門,轉身換了舞姿,單手撐住靠背,臀部對著楊瑤。瞧見只有陳炫霖,面露不悅,等葉冰寧也進入包廂才稍愉,昂著頭像是挑釁,上下舞姿不停。
「Shiny哥,驗明正身了?」
陳炫霖沒理會樓燁的高聲調笑,環視一圈後,領著局促不安的葉冰寧,一起到獨坐一側點歌的劉文身旁坐下。等薛武獻完媚,他招呼少爺拿兩瓶藍帶,名仕,再次祝福姐妹花後回到座位,默默聽著周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
「楊大小姐,楊伯伯是不是馬上要去市裡了?」
「開完黨委會就應該能上了,積善之家必有餘慶,謝謝周學長關心,學妹敬你一杯。」
「哎哎,學長我可當不起,虛長你10歲呢。有道是:苟利國家生死以,家族傳承吾輩責,咋們小輩之間多走動,也是幫父母排憂解難嘛,來兩位楊小姐我也敬你們個,楊伯伯能有你們這對女兒是他的福氣。」
……
「阿傑,你爸媽癌症情況怎麼樣了,有沒有武哥能幫忙的?」
「沒事,都是國企小領導,沒對我造成什麼影響,本來他們還會卡我錢,現在醫院管不到,我自由多了。也巧,上個月奶奶去世,保險金剛好夠我還債,這不,剛分期給雯雯報了2w的拉丁舞進階班。臨時安排我們讓武哥費心了,以後有什麼用得著小弟的,儘管說。」
……
「哎,你們傍晚看奧體會了嗎,劉飛兒又退賽了。」
「劉跑跑嘛,為了賺點廣告費,能騙兩屆奧體名額,夏國人臉都丟光了。」 「你們說的有點過了奧,好歹04年拿過金牌。」
「這種人不罵他罵誰?如果08奧體他敢堅持跑,倒數第一也不會有人罵他。」
置身於繼承者們的高談闊論,陳炫霖沒有插話,沒有反駁,他早過了人前顯聖的年紀,相比於言語裝逼,他更樂得扮成個有話題的小丑。葉冰寧就沒這個道行了,儘管她努力維持著鎮定,那緊繃的肌肉和急促的呼吸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不安。
「怎麼,看上哪個有婦之夫了?」陳炫霖的調侃一向沒個正形,看著她抬頭,任她滿是困惑的眼神撞進自己深如點漆的眸中,「既然沒看上人家,為啥想和別人的人生論個是非?你是對的,他們錯了,我們知道就行。先歇歇,深呼吸,把注意力轉到呼吸上,捂住耳朵,嘗試描述軀體的感受讓自己冷靜下來。」 葉冰寧似乎有所觸動,手輕輕按住耳屏,朝陳炫霖斜了些許。
不多時,感受到氣氛降溫,樓燁跳出來提議大夥玩大話骰,艷舞完還在一件一件拾掉落物的薛武立馬附和。這是一項常見的酒桌遊戲,兩個隊長猜拳挑選隊友1對1PK。PK雙方用骰盅各搖5枚骰子,猜全場特定點數骰子的枚數,起叫2個點數以上,對家只能加點數或者加個數,場上沒人單獨叫幾個1且對應點數有2枚以上時,1可視作萬能點數。賭注一般是罰啤酒。
藉口有人不會玩,最早起鬨的樓燁和薛武順理成章成為第一輪的隊長,他們互相放著狠話,但在陳炫霖耳朵里對暗號似的。不一會,12個人被分成7,5兩隊,樓燁,陳炫霖,葉冰寧,另兩個妹子在一隊。這是大話骰組隊玩法的特點,兩邊人數可以不一致。
陳炫霖老神神在在地看兩人做局,也不戳破,笑罵舍友:
「你挑三個一看就不會玩的妹子,咋,收集炮灰啊?」
「哎呀,看我這手氣,投降輸一半,我們能直接投降嗎?」樓燁很投入,又帶頭嚷嚷要作弊。
「生日趴這麼玩沒意思了奧,老規矩,連續兩隊PK五輪,然後才能重新選人。」薛武把解酒藥盒扣在茶几上,揉揉手腕,轉轉脖子,仿佛準備屠場般。 葉冰寧聽著眾人零零碎碎的介紹,頭有些大,她沒喝過酒,又有交流障礙,大話骰罰酒有兩輪,對局輸喝一次,隊伍輸掉再喝一次,連輸五輪的話,得喝死才能償清啊。
「媽的,叫什麼叫!巾幗不讓鬚眉,5個人照樣干你們!」樓燁拍板,給隊伍上價值。
所有人按隊伍調整座位,陳炫霖夾在葉冰寧和樓燁之間,坐在遠離門的一側。
根據規則,隊長先單挑。樓燁多少是有點演技的,氣焰洶洶,把骰盅搖得「叮呤咣啷」,罰酒時嘴裡還罵咧個不停。
「臥槽!失手了!今天發揮有點差!」
「雯雯你了,你了。」他戳戳隔壁馬尾妹子的肩膀,示意到她了。
這位被男友坑來的娟秀妹子哼了一聲,搖骰子的動作生疏無比,眼神瞪向阿傑,怨氣十足,然後也光榮退場。
葉冰寧舔舔嘴唇,手指不停搓捻著牛仔褲的邊角,肉眼可見的緊張。 狗男人卻連比賽都不看,起身給自己切了塊生日蛋糕,自顧自吃起來。 葉冰寧瞥見他氣定神閒的模樣,扯了扯他敞開的夏威夷衫下擺表達不滿。 「你不怕胖?」 陳炫霖打量了下她略顯清瘦的身材,幫她也切了一塊。 悄不可查的卸下沛納海,和夏威夷衫上的「福靈劑」胸針,放在盤底一起遞了過去。「喏,別緊張,帶上手錶,別好胸針,新手是有狗屎運的。」
又下去一個,輪到陳葉了。
「老規矩,【連開】和【全圈】喝兩倍奧!」
「什麼意思?」葉冰寧沒忍住,把手機備忘錄晃到陳炫霖眼前。
「【連開】的意思是他一個人贏了我們所有人,隊伍的失敗懲罰升級到2杯,【全圈】則是桌上某家5枚骰子都是同一個點數,也就是豹子,輸的那個人罰酒乘2。」他淡淡道。
葉冰寧撐大迷濛的丹鳳眼,顯得更呆了。
陳炫霖看著她,笑道:「接下來我上唄,手錶帶你右手上,記得幫我留意時間,8點還有節目要看呢。」
他拿起推到面前的骰盅,把茶几上的5枚骰子一一翻轉,使他們朝上那面都是「2」,然後他轉向葉冰寧說道:「來,吹口仙氣。」
「啊?」持續滿頭的問號讓葉冰寧一時忘了壓力,整個人都生動起來。 「吹嘛,我都送你」福靈劑「了,怎麼,捨不得把運氣分我哈?」
全場人都在等著他搖呢,他愣是一直調戲葉冰寧。
葉冰寧雙頰微微泛紅,咬著唇扭頭不理他。等狗男人的注意力稍稍轉移,她迅速雙手捧面,輕吹了一口,送到骰盅邊散開。
陳炫霖滿意地點點頭,非常酷炫地用左手拇指中指按住骰盅,手腕用力畫個半圓。在開盅前,他特意提點右手邊的樓燁及其他隊友:「我們隊有內奸,都別看我骰子。」
「陳總,就不能是我牛逼嗎?」薛武繃緊面孔,陳炫霖的騷操作嚴重搶了他的風頭,好像三連勝的不是他而是陳炫霖一樣。
「這就生氣了?那我建議你收起齷齪思想,免得最後在主子眼前丟人。」 他一手遮掩一手打開骰盅,確保自己和寧寶都能看到,隨即輕輕蓋上,對著姐妹花眨了眨眼:「接下來,見證奇蹟的時刻。」
「哇,Shiny好帥哎!」楊環挑起嬌俏的桃花眼,眼神似有拉絲。 「奇蹟個頭,他媽我先手。」薛武皮笑肉不笑,指出陳炫霖犯規。
「哦,武哥,你不喊我可喊了。」狗男人轉移矛盾,把作弊行為美化成搶先手。
「3個5。」薛武趕緊喊道。
「4個2,我不擅長撒謊的。」陳炫霖擺出撲克臉。
「吹牛不擦嘴,4個5。」薛武思考了一會。
「我一般不上舌頭舔的,4個6。」陳炫霖又打開骰盅。看了眼自己的點數,當然,也確保寧寶看到了。
被陳炫霖暗暗諷刺,薛武有些紅溫,極想來個下馬威,【連開】對面一次,一陣頭腦風暴後,開口道:「5個6。」
「加一個。」陳炫霖再次打開骰盅。
薛武直接翻開骰盅,選擇檢驗結果,65223,一臉嘲弄道:「這還捉不到,你不圍就下一位。」
「噫,還見證奇蹟,還搶先手,還抓內奸,整得自己是大神一樣,一開3個6,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對面會來事的哥麼直接模仿起剛才的裝逼語錄,逗得姐妹花咯咯直笑。薛武贏了也平和些,不再分神顧慮,畢竟,一個拙劣的小丑能有多大威脅?
只有葉冰寧知道,奇蹟是發生過的,骰子從最初的11662,到第二次變成11666,再到第三次的21666,陳炫霖是故意輸掉的!
手法也不難猜,就是用骰盅底部隱蔽的磕一下,讓骰子翻個面。
「寧寶我是要帶出去的,但想全須全尾要她自己爭氣,反覆暗示她注意我手腕動作了,看不懂我也沒轍。」
「學會了嗎?」陳炫霖光張嘴不出聲。
葉冰寧呆呆地點點頭,又搖搖頭,手指抵在櫻唇上,示意自己沒法講。 「哎,大夥,寧寶今天嗓子不舒服,待會打字用手機語音報數,不然她沒法參與了,你們沒意見吧?」 陳炫霖一邊說著,一邊為葉冰寧挑了只空杯,斟滿1664啤酒,示意她自罰一杯。
葉冰寧驚慌失措,連連擺手,未曾意識到狗男人第一次稱呼她就頗為親昵。但看著他漸趨嚴肅的臉色,只好也唬著臉,閉上眼,仰頭把啤酒一飲而盡,不出意外被啤酒嗆到了,白T恤上沾了幾朵啤酒花。
葉冰寧眼角含淚,右手伸手划過骰盅,在掉了兩次骰子後,她才成功完成搖骰的動作。作為進攻方,她明明是後手,卻也學陳炫霖違規先看了眼。
「切~一個兩個的,這局開始輸家先喊好了。」楊瑤只當是教歪了,不滿嘟囔,也沒喊停。
這就是新手先喝杯酒的好處了,我不會,先喝一杯,接下來的小差錯別人也不好意思糾。
薛武領會到女主人的意思,做了個請的手勢。
葉冰寧在備忘錄神技般飛速地「啪啪啪~」,一個機械的女聲在包廂里響起。
「5個3。」
薛武頓覺得好笑,自己手裡沒3沒1的,對面上來就是亂棍打死師傅的王八拳,一新手,起手就圍,這合理嗎?
「劈。」薛武選擇驗貨,結果葉冰寧的骰子數是,11333。
「我靠,真有新手保護啊!」
陳炫霖坐在她右側,瞧得真切,不由更高看她幾分。
「寧寶這學神有點東西啊,我看她打字快得離譜,心血來潮教她一手。剛看她假裝失誤練了兩次,這會第三次已經一眼辨識各骰面,還能舉一反三一次改兩個骰子點數了,小寶藏啊。」
下一局葉冰寧再度凱旋,但在第三局時出了紕漏。對面老周手裡就1個1,卻很能騙地上來就喊4個2,她缺乏經驗,不慎落入圈套,喊到5個時被對方驗貨,場上雖有4個1卻只有1個2。依照規則,這種情況算【天黑】,點數1不能視為6,驗貨成功,小隊落敗。
她微蹙黛眉,連飲下兩杯啤酒,小腹微脹,雙鬢與後腦開始發疼。
陳炫霖看著她白皙皮膚肉眼可見的嫣紅一片,胸口還殘留幾道濕痕。暗呼不好,顯然有些高估她的酒量了,怕是第一次喝。1664度數不高但氣泡賊多,好容易胃部不適,喝太急當場吐出來也不為奇。
這時楊瑤的手機忽然響起,她優雅地邁向走廊,一手舉著電話一手遮蔽口型,眾人也不急著下一輪,誰都沒說話,靜靜地等著壽星忙完。
良久,楊瑤推門進來。
「環環,我們該走了,家裡有客人專程過來,還給我們帶了禮物,武哥,你幫我照看下朋友,諸位,拜拜嘍。」
楊環乖巧起身,繞到陳炫霖面前,撥弄手機,夾出嗲嗲的娃娃音:「Shiny!加我微信好不好嘛,弟弟你好好玩哦,下次一起喝酒呀!」
也不知道為什麼,陳炫霖在報號碼時,偷偷瞥了葉冰寧一眼,見她神情淡然,不自覺地安心。
跟著姐妹花離場的,除了暖男劉文,還有一直坐薛武右手邊的老周,而其女伴則被留了下來。
薛武招呼少爺去領兩個陪酒公主,算補上離去的人數,現在是公平的5V5了。
他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裡,如國王般掃視全場,把眾人微醺醉態盡收眼底:「今天大家都喝了不少,為了讓遊戲繼續進行,我們現在增加一條規則:喝不下去或喝吐的人,輸了改脫一件衣服,脫完為止。」
第三章:惡意比醉意更快蔓延
「手機都掏出來放桌上奧,一件衣服抵一杯酒,飾品也算數。但同類的算一件,不管你穿了幾層襪子,一併脫了才能算。」
落魄藍三代薛武趾高氣揚,狐假虎威地下著命令,區警局局長的女兒走了,他這兩用 「門把手」的身份自然全場最高。
「不想玩的可以離席,瑤瑤環環應該還沒走遠。」
包廂內一片寂靜,沒有人動。被潛規則過的都知道,只需微微張開腿,便能換來一次人生轉折的機會。就算是燭火又怎樣,願意走捷徑的飛蛾從不在少數。 陳炫霖盤了盤自己和葉冰寧的「籌碼」,他沒有更多飾品,不算內褲滿打滿算5件,葉冰寧好一些,但想不露春色也就6次可輸。
「現在是7點35,這個節奏應該能平穩落地,多勾勾這二傻子仇恨,別讓他盯著寧寶下黑手。」
接下來兩輪,兩隊各勝一場,新加入的兩位公主以及薛武顯然也藏有出千手段。陳炫霖樂見這種僵持,既沒有破壞規則,也沒讓葉冰寧多受騷擾。
至於懲罰,陳炫霖飲下1杯1664啤酒後,主動示弱,卸下抵禦空調涼意的夏威夷衫,將其墊在膝蓋上。葉冰寧為了防止醉酒,默默取下胸針,脫去鞋襪,把兩隻玲瓏雪白的裸足並列擺在一起。
「癢。」她還呆呆地打字解釋了下。
新來的兩位公主明顯酒量尚佳,而其餘人的飾品已悉數摘下,雯雯的情況最為糟糕,已經喝吐的她被迫褪下短裙,露出的白色蕾絲內褲緊緊包裹私密處,隱約可見曲線。薛武樓燁這對狼狽搭檔,各摘了3件還是一大串,居高臨下俯瞰酒水中掙扎的眾人。
薛武急吼吼展示自己的主導地位,瞥了樓燁一眼,對方心領神會。
「哎沒意思,一點不刺激,不玩了,不玩了。」樓燁大聲抗議。
「既然這裡有5對帥哥美女,要不要玩點不一樣的?男女配對玩,一個搖一個喊,咱們7個起叫,先出局的組分4杯,起叫和懲罰都依次遞減。再加1條規則【陪飲】怎麼樣?更亂更有趣哦。」一個自稱「小仙」的公主提議。
【陪飲】是指按每輪輸家搖出的點數,順時針方向選一位參加者陪喝一樣多的懲罰,點到自己就雙倍。這條規則的魅力在於,最先出局的並不一定喝最多,贏家反倒有可能分10杯。
「贏家有點虧啊,要不這樣,每局最後的贏家可以指定全場任意玩家玩個不出格的國王遊戲。」
「這個好,這個好,那怎麼組隊呢?」
「當然是妹子挑了,畢竟是選本命呢。」
不出意外,葉冰寧選擇留在陳炫霖身邊,那個帶著毛絨貓耳的公主小仙則挑了樓燁。雯雯許是對男友的軟弱表現失望,賭氣似地牽起薛武的大手。
「第一輪破防率是4%,第二輪1……3%,第三輪是3.3%,第四輪是2.9%。」葉冰寧在備忘錄寫到。
「果4沒有計算器還算這麼快,不過,寧寶你想淺了呢,接下來說不好要1對4哦。」
再次分組圍坐,陳葉被夾在樓燁和薛武中間,行成陳葉-樓燁-阿傑-佚名-薛武-陳葉的排列。沒辦法,人一多,酒桌上總有個從不被叫名字的小透明。 等葉冰寧搖完骰子,陳炫霖看也沒看,直接投石問路,「上把我贏了,我來開,15個6。」
這種25個骰子的局,這樣開局顯然是用輸來試探,他料定上頭的薛武絕不可能放他們分4杯就下去旁觀。
久未見人喊「劈」,樓燁有些猶豫,作為陳炫霖的下家,他別無選擇,只得喊出「16個3」。
陳炫霖掃了眼舍友,心如古井,「劈」。毫無城府的人最好懂了,這表情一看【陪飲】就沒輪著。
樓燁選擇投降,沒有要求開驗,和小仙一個下飾品一個喝酒。大話骰為了加快節奏,有個潛規則,投降不開盅,自然也省去【陪飲】環節了。
「運氣挺好,第一輪輸家就指向薛武。」
倒是薛武頗有微詞,邊吞解酒膠囊邊補充規則。
「現在開始,誰也不允許投降,無論【陪飲】落到誰頭上,照喝不誤,包括我。隨意喊」劈「主動退賽也不行,喊錯就喝雙倍。新來的,你們麗晶的公主這麼能喝,是來花房看客人笑話的嗎?」他站起身,將那瓶新開的藍帶放在小仙面前,居高臨下也不看她,「吹了它,表演你擅長的,不然換人。」
小仙和小姐妹交換了一個眼神,那眼神中交織著淡淡的嫌惡與深深的疲憊,還有些小雀斑的秀面陰晴不定,好一會站起來,「謝謝武哥!」她一手高舉瓶底,一手按住嘴唇的縫隙,死咬住瓶口,那模樣,像極了農場裡插著喉管喂大肝臟的鴨子。40度的琥珀色液體「咕咕」冒泡,不一會就下去大半,喝到最後,眼珠都有些上翻。
「好!牛逼!」
接下來的畫面出乎所有人預料。只見身著灰色包臀裙的小仙提著空酒瓶,甩掉高跟鞋,站上茶几,面對眾人,半蹲了下來,張開腿,撩開黑色的蕾絲內褲,露出種滿陰毛的恥丘。維持著下賤的姿勢,小仙把瓶口對準尿門,用指甲「8」字形刮弄外露的陰蒂,在努力到身體打顫臉通紅後,呻吟一聲,把微黃的尿液灌進瓶里。
眾人眼都直了,饒是見多識廣的陳炫霖,也不由蹙眉,下意識遮住葉冰寧的眼睛。
「小母狗用……小騷逼尿出來了……看得開不開心……主人~」
零散飛濺的尿液撒了滿桌,好嘛,桌上酒都別喝了。
「不停踐踏規則還毫無羞恥心,麻煩人物。」
小仙下了茶几,沒一會就倒在樓燁旁邊。樓燁有色心沒色膽,燥地坐立不安,糙手伸了又收回。目中淫光如舐,臆想著獨自一人揉搓滑膩美肉的逍遙。 瞧著樓燁的痴漢模樣,薛武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鄙夷,他並未多言,也沒管可能胃穿孔的公主小仙,只是招呼少爺進來清理茶几,將蛋糕水果和酒扔到一旁。薛武居高臨下,很滿意眾人臉上的驚懼,這一刻,那種隨意支配命運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掛起久違的上位者笑容,他親自為每一位女孩子們倒了杯白水,然後吩咐樓燁幫忙分發。
「小插曲,繼續。」?
下一輪的博弈悄然展開,樓燁左手位的阿傑開始報點,到下一位佚名處,毫不意外地被薛武劈出局,而【陪飲】「剛巧」輪到陳炫霖。
他也算看懂了薛武的布局。正如他一開始想的那樣,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圍獵。點數只是表面,只要不放他們下場,輸家的【陪飲】出個千總能砸到頭上,一局累滿8杯輕輕鬆鬆。
「請客,斬首,收下當狗。事雖然糙,框架還在那。」
「但你定的規則太多了,就這還想贏,下輩子吧。」
想是這麼想,該受的罰還得挨。陳炫霖脫了T恤,露出略有腹肌的清瘦身材,接著掏出折刀彎腰割開船襪羅口,直接撕了出來。身處危局,鞋是萬萬不能脫的,脫了鞋,你就少了長距離的奔跑能力和比手鞭更長的攻防距離。
葉冰寧則摘了頸鏈,露出白皙的天鵝頸。
「一直不摘手錶,是怕作弊動作太大嗎?」
到薛武了,看報點就知他沒陰到。陳炫霖索性報「20個1」。2杯的懲罰,誰出局都行。阿傑瞄瞄薛武旁喜滋滋喝水觀戰的女友,憤憤自爆。運氣不錯,他的點數指向自己。
對決的舞台留給薛武和陳炫霖。陳炫霖看了葉冰寧搖的點數,PK局先喊的薛武優勢太大了,只要他卡住「4個6」,將「5個6」的風險留給自己,大機率還是要敗北的。思及此,他索性故意輸掉,【陪飲】分出一杯酒去。
「這下寧寶總該摘手錶了吧。」
出乎狗男人預料,葉冰寧竟先擼下右手的頭繩,把傷口暴露在眾人眼裡。 「葉美女,葉公主,在勞改所這小半月,吃得不好嗎,為啥割腕呢,你爸媽知道了,怕是擔心得睡不著覺吧?」薛武裝出一副關心的模樣,聲音卻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葉冰寧低垂著頭,肩膀微微顫抖,顯然極力壓制著躁動的情緒,蔥指把熱褲下的白肉抓的血紅。
陳炫霖目睹一切,五味雜陳。他想試著安慰,但現場氛圍讓他不得不保持一定距離,以免橫生枝節。更讓他猶豫的是,薛武似乎精準踩到她的雷區,不甚了解他的自己,不知道該如何給予她所需要的慰藉。
「承讓了,小贏一把,看樣子接下來我要挨剮了。這樣,國王遊戲簡單點,下一局,女生坐在男生雙腿上玩。」 薛武用儘量和善的聲音發表著勝利宣言。 確實是不出格的提議,排除不省人事的小仙,各位妹子衣衫完整,占不得什麼便宜,唯獨雯雯除外。她下身只剩內褲,羞紅著臉,懊悔下午時的任性與輕率,竟撒嬌央求男友帶她「見見大世面」。
雯雯出身西北工薪家庭,憑藉一紙文憑在寧城的水泥叢林裡紮下根。當同事們還深陷「內卷」爭鬥時,命運卻將阿傑——那位家境殷實、生活無憂的本地青年——推入她的生命軌跡。起初,阿傑的出現無疑是一份厚禮,雯雯心懷感激。然而,隨著時日的累積,她開始厭嫌阿傑不夠上進,催生出「騎驢找馬」的心態,這才不慎闖入這獵場中。
她磨磨蹭蹭,終是妥協,慢慢地往薛武身上湊去。薛武似乎還不滿意,每當雯雯試圖坐下,他就故意張開雙腿,逼得雯雯不得不把屁股挪到他支起的「帳篷」上。
「雯雯你坐啊,怎麼不坐了?」
雯雯忍住沒有垂涕,用股肉夾緊他的巨物,以防自己滑落。
阿傑看得目眥欲裂,卻又不敢對薛武暴起,泄憤似的在公主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那公主吃痛,驚呼一聲,卻又不敢反抗,只能委屈地瞪了阿傑一眼。 寧寶總能以獨特的方式偏離所有人的預期。面對陳炫霖膝上墊著的夏威夷衫,她並沒有依照遊戲坐上去。她的眸子閃過一絲堅定,拿起茶几上的小刀,將刀尖伸進自己的熱褲里,挑斷了半包內褲的一側,緊接著換手重複同樣的動作,挑斷另一側。
四周目瞪口呆。葉冰寧把布條塞進懵逼的陳炫霖口袋,算是認罰。
「幫……幫我。」她湊到陳炫霖耳邊,用一種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低語道。聲音細若遊絲,顫得像用貓爪撓痒痒。
點漆黑眸在她臉上停留了好久,陳炫霖咬上葉冰寧耳朵:
「今天之後,他不會出現在你視線里了。」
中場休息時,樓燁,佚名結伴出門放水。薛武得意洋洋地逗弄著懷裡的「戰利品」,享受著阿傑氣血上涌卻無可奈何的樣子,正沉浸在掌控一切的快感中,冷不丁被陳炫霖的聲音打碎美夢。
「武哥,下一輪我們要不搖完不開骰盅盲喊,隨機性更強一些?」
「一點參考沒有的運氣有什麼意思?Shiny,想少了奧。」薛武嘴角微揚,顯然對陳炫霖的伏低姿態十分受用。
「這不是玩的還不夠大嗎?那這樣好不好,雙方同意即可發起和規則不衝突的桌下PK,賭注不受限。」
「行啊。」薛武思忖片刻,沒覺得有何不妥,且不論桌下PK不能干擾現有規則,全場幾乎都是自己人,只要一方不願意,這條規則形同虛設。
「嗚,好冷,阿傑我和你換個位置吧,我這正對著空調的,難受。」陳炫霖假裝打個噴嚏,給阿傑創造了與女友親近的機會。阿傑應允得毫不猶豫,一聲不吭在薛武旁坐下,刻意避開女友求援的羞赧目光。他靜靜坐在那裡,僵的像被混凝土澆築的雕塑,慘慘地死盯著地面。
陳炫霖瞥眼手機,先安排葉冰寧就坐。他走到門口,讓一位190的少爺準備新的酒杯和墨黑的分酒器,囑咐等會用分酒器盛裝那瓶沒開但表面弄髒的名仕,又點了箱1664,特意挑了一瓶放在阿傑眼前。
「敗敗火,傑哥最近在修無情道是吧?我第一次看見一男的,能淡定地瞅著自己老婆坐別人勾八上,一句話不說的。」
「臭傻逼你說什麼呢?」阿傑心裡鬱結,正好有個愣子撞上來,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洩情緒的出口。
「你說,剛是哪對饑渴的狗男女,在一樓廁所裡邊抽煙邊啪,還沒射,兩干套子。」門外傳來一陣響亮的呼喊,那破鑼嗓一聽就是樓燁。
「沒卵袋的傢伙,自個兒玩去。」 陳炫霖見樓燁他們進門,無視阿傑的憤怒目光:「新一輪了奧,上把我最後輸的,寧寶報吧。」
「24個1。」機械女聲毫無感情地宣告了下家佚名的敗北,但很不巧,他的點數正好指向陳炫霖和葉冰寧。
正當葉冰寧猶豫要不要摘胸罩時,陳炫霖開了兩瓶1664,仰頭將這兩瓶啤酒直接一飲而盡。
「看著你就渴得緊。」他喃喃自語,隨後目光轉向阿傑,語氣中帶著挑釁:「某人消氣倒挺快,我這兒正好有一頂帽子,挺適合你。」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殘破的雪碧綠色瓶蓋丟過去。
「我跟你拼了!」阿傑的情緒到達沸點,一隻腳踏上茶几。
「賭桌上打架……你把女友當炫耀工具,被綠也是活該啊,你要敢上去給她一耳刮子我都算你還是個男人。」
薛武痴醉於眼前的坐山觀虎鬥,這種置身事外卻掌控全局的快感令他爽到極點。他不動聲色地吃了顆解酒膠囊,目光漸漸落在陳炫霖身上。一個有本事,認規矩,懂喜好卻不諂媚的白手套可遇不可求的啊,薛武開始中意他了。
「你剛說什麼來著,能桌下是吧,來我和你賭大小,輸了給我吹瓶。」 「還賭大小,誰跟你玩這麼小兒科。」
「那你說賭什麼?」
「賭搖豹子6。」
「賭搖6?搖不出來怎麼辦?」
「哎,沒勁,和你這種菜鳥賭沒意思。」
「賭,怎麼不賭,就賭誰6多!」
「太欺負你了,這樣吧,我兩手兩盅,10個6,我贏,你把那瓶尿吹了,但凡差一個,我吹。」
他上頭髮癲了?陳炫霖的提議讓周遭一片譁然,甚至樓燁都忍不住拍拍他,暗示舍友闖大禍了。薛武樂得都顧不上懷裡的雯雯,啥也不懂的鄉下妹子哪有男人間狗咬狗好玩?潛意識裡,他當自己是包廂里的上帝,打心底里不相信有人能在他的規則里贏過他。
「好,不許反悔。」阿傑見如此優厚的條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心中暗自得意,眼前的濃顏青年一整局並沒露出什麼高超的賭博技巧,就是有也是師娘教的。你跟他說隨手搖豹子六,這在他耳朵里純純是個笑話。
「等會薛武喊了你就」劈「。」
陳炫霖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摟過阿傑的骰盅,逐一檢查每粒骰子,確保它們完好無損。他將骰子分成兩份,扔進兩個骰盅,雙手隨意搖著,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葉冰寧目光凝重,猜不出狗男人的破局手法。
「砰!」骰盅乾脆利落地回到茶几上,阿傑迫不及待探身來開骰盅。 「慢著,你忘了之前怎麼定的規矩,桌下的較量不能違背桌上的規則,我不能看你骰盅里的數目,但也為避免你搞破壞,這兩個盅都我先按著,等」劈「了一起開。」
這輪剛巧輪到薛武起頭了,他心中生出一絲不安,卻又找不出緣由,快速看過自己的骰子,65554。懾於剛剛陳炫霖的壓迫力,他磕了下6變成5,報出了「6個5」。眾所周知,市面上不工整的骰子,一般2這一面最重,5是最容易出現的點數, 4個5,怎麼輸?
「劈。」機械女聲按約響起。
等薛武和樓燁揭開骰盅後,陳炫霖才從容抬起左手。只見骰盅里的五個骰子奇蹟般地疊成一條直線,豎立在茶几上,「一柱擎天」。不僅如此,這摞骰子,每一個側面都相同,也就是說,它們每一個都是「6」。
「哇!」圍觀者都發出驚嘆之聲。
薛武大驚失色,他怎麼也沒料到陳炫霖如此平庸的手法竟能創出這種神跡,如果另一個骰盅也是「一柱擎天」的話,場上就只算12個骰子,佚名那邊只有1個1,這意味著他薛武無可避免地失敗!
又因為場上有2組【全圈】,【陪飲】又指向自己,6乘4,24杯! 「你作弊,這不能算!」阿傑率先炸毛了。
「作弊?你們之前誰規定,不允許」一柱擎天「了?」陳炫霖神情自若,仍緊緊按住右邊的骰蠱。
「莫傷了和氣,法無禁止即可為。再說了,右邊的盅還沒開呢。」 薛武面上勉強掛著笑容,擺擺手,示意大夥噤聲。
賭博就是賭心。陳炫霖沒有看薛武的眼睛,緩緩抬起右手,準備揭曉最終結果,在場的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當骰盅拉到第四個骰子的位置時,薛武瞅準時機,突然揚手撞擊陳炫霖,這一突如起來的接觸讓陳炫霖手勢一滯,骰盅一抖,最後一粒骰子從中飛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輕盈落地,滾了幾圈,定格在了「2」這個點數上。
「不小心哈,抱歉抱歉。」
第四章:今夜火場再相逢
不小心?
神他媽不小心!
眾人各懷心思,神情各異。
看著飛出的骰子,樓燁恢復冷靜,目露幾分關切,顯然是事臨了他才開始擔心舍友;阿傑的眼神複雜難辨,對給自己戴綠帽的武哥救了自己這種事,難受的緊;雯雯依舊低垂著頭,尚未從先前的羞辱中抽離,心思全然不在紛爭上;葉冰寧一臉肅然,目光如利劍般直指薛武。反倒是陳炫霖則一如既往地不動聲色,難窺他的真實想法。
薛武的臉色相當難看,盡力穩定臉上的表情,顯然是對剛才的操作心有餘悸,回過味來的他對陳炫霖升起一絲歉疚。
「炫霖,剛才是哥哥不對,都是酒後一時衝動,我乾了這杯名仕,抵那8杯啤酒,你陪我一杯,這事就算過去了。」說著,薛武把雯雯趕下身,拉著陳炫霖到身旁坐下。為了表達誠意,他親自挑選了兩隻乾淨的酒杯,並用分酒器斟滿了兩杯佳釀。
「是啊是啊,Shiny哥,你就是喝到腦子不好使了,亂來的賭約也能應,這不能算昂,不能算!」樓燁在一旁幫腔。
阿傑眼見薛武出頭,自知無力抵抗,目光空洞,聲音低沉,喃喃念誦,語氣惡毒地像是詛咒。
「姓陳的,願賭服輸,願賭服輸……」
「是啊,賭,要服輸。」
陳炫霖瞅瞅這個贏了像敗了的頹廢男人,起身找出那裝著小半瓶尿液的馬爹利藍帶,晃了晃,毫不猶豫地靠近唇邊。
正準備一飲而盡,阿傑突然伸出手,帶著一種癲狂的笑容,將瓶子奪了過去。
「姓陳的,別以為用啤酒就能矇混過關,我……嘔~」
阿傑湊近瓶口,一股人厭狗嫌的騷臭味幾乎讓他窒息,毫無疑問,瓶中液體尿液無疑。
陳炫霖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阿傑的一舉一動,隨後仰起頭,將瓶中的液體一飲而盡,動作乾脆利落,宛如暢飲啤酒,旁人幾乎沒看出任何厭惡表情。
全場寂靜無聲。
「牛逼,你這兄弟我認定了,哥哥這兩杯名仕都乾了,給你助興。」薛武眼中流露出敬意,不再把陳炫霖當赤佬看。在這時的薛武視角里,他不僅慷慨請了花房,上了名酒,還故意壓制賭技,倒是之前自己誤把他的分寸感當成不上道。喝尿這麼明顯的投名狀,如果自己再不有所表示,那可真要寒了人心。他忍著身旁的騷臭味,痛快的喝乾兩杯,在眾人面前認下陳炫霖這個兄弟。
「我家老太爺雖然被排擠了,但他的部曲仍在,炫霖我印象里你家搞彩票的吧,寧城福彩中心的老大以前是老太爺的秘書,無論你要幹什麼,哥哥幫你牽線搭橋,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和瑤瑤異父異母的親弟弟了。」他一邊吞下解酒膠囊,一邊拍了拍陳炫霖的肩膀。
「那在這謝過武哥了。」陳炫霖點點頭,禮貌而冷淡。
「都是兄弟,之前哥哥對你不住,哥哥向你賠罪,應該的,應該的。」薛武並不介意陳炫霖的冷淡態度,只當是他性格使然,也沒在意。
「話說回來,我這算喝了8杯,剩下的4杯,雯雯,你可逃不掉呢。」薛武緊緊搭著陳炫霖的肩,側頭在他耳邊低語:「老弟,你有氣,哥哥知道,衝著小傑女朋友發,出了事我罩你,小傑這人,一起喝了幾回酒,都不知道自己斤兩了。」
雯雯聽到薛武點名,骨頭都在顫抖,每呼吸一口氣,口水都流泄不止。她僅剩的3道防線,馬上就要被這4杯酒沖潰了!她混著憤怒與失望,狠狠剜了在一旁低頭內耗的阿傑一眼,內心深處,已經默默將他從男友一欄剔除。眼一閉心一橫,雯雯跳到沙發背後,半蹲著,利用沙發的靠背的遮掩,迅速而決絕地把自己剝光。
20多歲的年輕肉體總是婀娜而勾火的。她一手橫壓酥胸,一手遮住小逼,羞怯的蜷縮著,幾步主動竄進薛武懷裡。薛武淫笑著瞅著懷裡的「戰利品」,逗弄了會外露的乳球,突然一把抓住她護住小逼的手,起身提她起來,把水靈靈的陰阜暴露在眾人眼前。
「意外的野性呢,雯雯,」薛武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別著急淌水,你還欠著1杯呢。」他一直很沉迷操縱他人的快感,用眼神制止樓燁的拍攝企圖,接著,他轉向陳炫霖,慾望讓他表情分外扭曲,「老弟,你有沒有什麼奇思妙想,幫幫小美女,讓她體面點把這欠的酒還了?」
「先天黃毛聖體是吧,拆完阿傑和雯雯,連我也不放過?」
「武哥,把良家玩成這樣不好收尾的。」陳炫霖沒順著薛武的話題走,出言相勸。
「你就是商人,你不懂。這裡是江寧,她們隨便報警。沒插入頂多算猥褻,打個招呼不體檢拉她去廁所擦擦就完事了。我今天有別的事,沒有那個興致。但如果繼續忤逆我,」薛武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威脅,「我也不會介意帶你去我家續鐘的。我就一個人住,代駕在樓下等,一腳油門的事。」
「我對姑娘呢,一向憐香惜玉,尤其是你這樣主動的小美人。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鬆開手跳支舞,就當你過關了。之後的酒沒你事,在我旁邊待到結束,散場我讓司機送你回家。」
「跳舞……我不會……」雯雯的聲帶被恐懼麻痹,想要逃離,又不敢動,說謊時像是犯錯的小孩,聲音微微弱。
「吼,舞就跳給男友看是吧?」薛武很不耐煩,指揮樓燁播了首時下最火的《江南style》,「我們傑哥,真有福氣啊!」
「雯雯……跟著我跳……我學過。」樓燁從不放過每一個表現的機會,不擅長和異性接觸的他扭扭捏捏靠到雯雯身邊。
見雯雯依舊僵直,只看不動,薛武再次逼近,掐住她的肩膀,從懷裡掏出一顆白色藥片硬塞進雯雯嘴裡,「阿傑,」他怒瞪著沙發方向,「去把包廂門打開,既然你女朋友不配合,那就讓今晚的所有客人路過都欣賞欣賞……」
「我跳!」淚水盈滿眼眶,雯雯顫抖著放下遮擋胸部的手,露出激凸的椒乳,緩緩搖晃嬌軀。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踩准節拍……屁股扭起來……對就是這樣跳……」
樓燁翹著屁股,晃著腦袋,動作帶有莫名的協調感,頗有幾分指導女團的天賦。
雯雯身不由己的緩緩照做,臉上全無血色,每踏一步都讓她感到刺骨的恥辱。她恨,她恨男友竟將她帶來這种放浪場所,恨自己當初怎麼會選這樣狼心狗肺的男人,恨拱火起鬨的樓燁,恨沉默不語的葉冰寧,恨看樂子的其他人。她恨陳炫霖為什麼要和狗男友打這種荒謬的賭約,更恨他為何輸了,你們兩臭傻逼都喝尿喝死好了!
在恥辱感的束縛下,雯雯最初的動作笨拙而拘謹,拍子踩地稀爛。但漸漸地,似是甩開了內心凌遲般的煎熬,她慢慢放下顧慮,豁出去了。她本就有拉丁舞基礎,沒一會甚至比樓燁跳得都自然。
隨著副歌進入高潮,她輕揚雙手,任由乳尖隨旋律跳動,臀部的扭動愈發大膽,仿佛每個細胞都在和鳴。騎馬舞頂胯時臀肉亂顫,豐腴的白腿一下一下繃直,小逼在眾人凝視里一開一合。她渾身冒汗,心跳的很快,像只置身草原的鳥兒,看著天空旋轉,旋轉,旋轉,整個世界都瘋魔般。
「艹,搖頭丸。」
「哈~早這麼著不就完事了,」薛武吹起口哨,「樓燁你下來下來,誰要看你娘唧唧的。」
等音樂結束時,雯雯狀態已十分糟糕。妝容被淚水沖得斑駁,眼神空洞,雙手無力地垂在身旁,身體不由自主地搖擺著,想倒又倒不了的樣子。葉冰寧全程目睹一切,薛武的喝彩傳入她耳中,聽起來就像是有人用棉花錘在水下敲鼓,模糊而沉重。她抄起一旁陳炫霖的T恤,幾步衝上前去,迅速將衣服罩在雯雯身上,遮住她赤裸的身軀。隨後,她小心翼翼地扶著扶著神情恍惚、身體仍在顫抖的雯雯落座,不停喂她喝水。
「喲,沒想到葉公主還是個聖母婊,我喊結束了嗎?沒找你麻煩,你倒來噁心我了。」
薛武睥睨自作主張的二女,陰笑得滲人。他拿過葉冰寧沒喝的白水,從懷中掏出3顆不同顏色的藥丸,丟進杯里,用手指攪拌玩,推到葉冰寧面前,一臉得意:「我呢,也不什麼壞人,乾了這杯快樂水,我立刻放你和她一起離開,或者,你把我這手指嘬乾淨,我也……」
「玩脫了!」
陳炫霖剛準備暴起介入,卻被葉冰寧搶先一步。她抄起水杯,毫不猶豫地將液體傾瀉在自己頭上,把空杯朝牆邊擲出,發出一聲破碎的悶響。葉冰寧上前一步,手裡悄然握緊了一根原子筆,與薛武冷冷對峙。此刻的她,唯美又殘酷,一雙美眸藏著滿溢的不甘,讓本應熄滅的灰燼都燃燒起來了。
劍拔弩張之際,一名少爺慌忙闖入包廂,神色慌張:「快跑快跑,樓里著火啦!」
話如霹靂,瞬間打破緊張的氣氛。薛武他們腦子嗡的一聲,來不及多想,也沒顧及桌上的手機,飛也似的衝出豪華包廂。混亂中,阿傑回頭望了眼神志不清的雯雯,終是沒帶她一起逃離。
樓燁拿了手機,有心攙扶舍友,又被他身上氣味逼退回去。
「怎麼樣,能自己走不?」
「滾滾滾,你老大我死不了,追你武哥去,明天記得幫我慰問下。」 等樓燁下了樓,二樓包廂就剩下了光著上身的陳炫霖,赤腳濕發的葉冰寧,神志不清的雯雯和醉酒暈倒的小仙。
陳炫霖對火勢多少有數,沒急著走,留下來收拾殘局。他粗魯地拽過歇下來發獃的葉冰寧,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整個人在沙發上倒置,裸足朝天。一手穩穩托住頭部,另一手則拿起水壺,小心翼翼地把黑髮浸濕。指腹輕輕地揉搓著頭皮,儘量去除殘留的毒品成分。
「虎是不是,這玩意粘皮膚也能吸收。」
憤怒,驚慌,茫然,安心,葉冰寧收拾好自己過山車般的情緒,她微微張開眼睛,偷看陳炫霖,那張亮眼卻不輕佻的濃顏臉倒映在她的視線中,此刻他是那樣仔細,那樣柔情。
幫葉冰寧清洗完畢,陳炫霖起身安置小仙,防止胃酸倒流進腹腔。安頓好「傷員」,他來到遠離三人一側沙發,四指併攏探入咽喉,反覆催吐直到自己吐出膽汁。環顧周圍的狼藉景象,他苦笑著喃喃自語:「美少女還是不上廁所的好啊。」
見陳炫霖氣息萎靡,葉冰寧走過來想幫他他拍背,全然不在意周身的惡臭。哪知一靠近,狗男人立即拉開距離,語氣涼薄極了:「別碰我,一股尿騷味。」 「我想為你做些什麼。」機械女聲不帶任何感情。
「用不著,我有我的目的,救你只是順帶而已。」
「」順帶「嗎,對不起,我什麼都沒做到。」
「沒看出來,夠勇的。關心我幹什麼,皮糙肉厚的,離遠點就行。」 短暫喘息後,陳炫霖開始完成計劃的最後一步。他拿過分酒器,把剩餘的酒混入眾多污染的酒瓶中,沖洗內壁,順便清潔雙手。
「薛武,不知道這諾和龍(快速降壓藥),能不能給你加個鐘。」
隨後,陳炫霖從口袋裡取出兩個已經開了的保險套,反過來套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上。他小心翼翼地拿過茶几上的藥盒,仔細檢查薛武遺留的解酒膠囊,從中取出了一顆吞下。緊接著陳炫霖打開自己的藥盒,謹慎地用雙指夾住那顆在廁所趕工的8分像的膠囊,放入薛武的藥盒並關上,全程確保不留下任何指紋。 一個少爺打扮的190壯漢敲門進來,臉上戴著副歪了腿的黑框眼鏡。 「先生,火勢控制住了,似乎是雜物間的燃燒引發了廁所連通的風管起火,照你的吩咐,我來幫疏散的客人取回私人物品。」
「不管什麼時候,我家阿勇就是靠譜啊!」
見著年輕時憨憨的錢勇,陳炫霖露出久違的發自心底的笑容,也沒起身,拍拍他的手。
「怎麼來的?」
「電瓶車。」
「桌上的私人物品歸置歸置,給他們下樓送去,你可以提前接觸樓燁,用他這好邀功的性子降低你的存在感,一定確保薛武收下解酒藥盒。」陳炫霖低語囑咐,「另外,幫我喊下120,如果有機會,探下薛武的身,他這麼亂搞,保不准身上有隱藏攝像頭。」
「這些手機要過水嗎?」錢勇點點頭,小聲說。
「不用,他們沒拿起過手機,有錄音也沒事,葉冰寧沒開口。」
等錢勇離開後,葉冰寧用手機提問:「那藥是什麼?」
「8倍劑量的頭孢,滿滿一粒。低血糖本來就和醉酒很像,就他那癮君子般嗑藥法,等他眼皮打顫,剩下這3-4顆一會的事。如果他真是獨居的話,雙硫侖樣反應有足夠的時間送走他了。」
陳炫霖打開煙盒,夾出一根炫赫門香煙,撕掉屁股,用火柴點燃。
「火也是我放的,廁所的時候。瓶蓋開洞固定兩根冰棒棍,套上皮筋就是個小彈弓。」陳炫霖聲音靜的可怕,仿佛在講述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炫赫門這麼長的煙從點燃到熄滅約是15分鐘,我撕了濾嘴插進兩根火柴頭就做成個延時點火裝置。風管這玩意又不耐火,拿彈弓往裡面射兩根,總會著的。我原預計也就半小時,結果拖了40多分鐘,差點出事,我都考慮讓阿勇直接在隔壁包間放火了。」
葉冰寧注視著陳炫霖。此刻他的神情深沉了許多,臉上的熱度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獨屬於中年人的平和穩重。她越來越看不透眼前的男人了。
「你一開始就決定殺了薛武?為什麼要告訴我?」
「我這人不喜歡做計劃,習慣提前埋好釘子,在合適的時機推一把。我沒有理由殺他,所以他只能是自殺。喝酒,吃藥,哪個不是他自己選的?明明有那麼多活下去的機會,可偏偏他一身黑幫習氣,嗑藥無度,怪我咯?」
「這種1-2天的屍體,死亡時間看腐敗現象就能準確推定,等查到雙硫侖死因也就有了。在帽子的視角里,一個喝多了的癮君子大晚上吃錯藥孤獨死的真相是最符合直覺的。就算他們對火災感到奇怪,查一查就診記錄找到雯雯和小仙推定包廂里的經過,再經」店員「的補充,我們很容易便能摘出去。要是這小子不幸蒙上帝保佑,便讓他在醫院再自殺一次的。」
「你明明有更好更好辦法的。」在機械女聲毫無感情的播報中,葉冰寧搶步過來,奪下陳炫霖嘴邊的煙,用手指掐滅,目光堅定而攝魄。
陳炫霖知道她說的是喝尿的事,他拍落她手裡的煙頭,眉頭微微皺起,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他才注意到她t恤上條條水漬,背過身去,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有機會的話,下次再阻止我吧,衣服上都是毒水,趕緊換掉,先穿那件夏威夷衫,記得把」福靈劑「扣回去。」
「我們還得把她們送上救護車,等我下,我先請大樓監控喝兩瓶啤酒。」 ……
救護車開走了,錢勇主動承擔起護送的職責。長長的河街上,陳炫霖赤著上身,轉著電瓶車鑰匙,與葉冰寧並肩而行,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怎麼回去?」
「」回去「,我家不遠,你能送我嗎?」葉冰寧小鹿般貼過來,面對面拉住陳炫霖的手,眨了眨眼。今夜無月,銀河璀璨,星光映滿在她的眼眸,分外好看。
陳炫霖有些看痴了,恍惚中,讓他竟產生一種可笑的錯覺,仿佛,她的世界裡都是他。
「抱歉,借命的我沒有時間。」
陳炫霖本能地後退一步,試圖保持頭腦清明。寧靜的夜色被突如其來的第三者打破。一道火紅色身影從停車場方向橫出,毫不留情地猛然一腳踢向陳炫霖,將他狠狠踹倒在地。
「陳炫霖!你就是這麼照顧寧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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