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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少年們與丁真 (1) 作者:帶皮頭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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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17: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泡沫少年們與丁真】
作者:帶皮頭銅
2025/02/28發表於:第一會所,pixiv
正文:
*** *** ***
(1)考研失敗的外賣騎手遇到前女友
嘩啦。
自來水裹著白濁液打轉,被蹲便器盡數吞下了。
王志強按滅了手機屏里前女友的笑臉,懶得擦龜頭,直接收進了褲襠里。 隨後趿著拖鞋,出了這間加裝了沖淋的蹲坑。
桌上的煙蒂還留著小段白。他夾了起來用嘴銜住,打上了火。用力一吸,想衝掉肺里那股氨味和霉味。
逼仄的隔斷房裡有兩架上下鋪,他躺上了左邊的那個下鋪,掛著黃色外賣騎手服的那張。
他又猛吸了兩口,已經吸不出什麼味來了。便把煙頭在牆上的掛曆上按了滅,在「26日」上燒出個洞來。
最後一口煙過完肺,尼古丁留在了肺泡里,多餘的白霧吐了出來。
無用的白霧氤氤氳氳的糊了滿眼。他莫名覺得小初高和大學就像那肺泡,自己最好的青春留在了那;然後大學一畢業,沒了利用價值的他就被排了出來。 煙霧淡了去,昏黃的燈光侵入了白霧的白,竟讓這有點像晨霧裡的朝陽。 王志強不喜歡這感覺,閉上了眼不去看。
他還是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 *** ***
多年前。
朝陽的第一屢光穿過晨霧,照在了王志強的臉上。
王志強條件反射般的從宿舍上鋪醒了過來,比手機的鬧鈴還快。從枕頭下摸出水筆在掛曆上畫了個叉。「26日」,是今天。
這一個月的日子幾乎滿是叉,王志強看著它很滿意。每當學累了的時候,王志強就會看一眼這掛曆,效果不亞於一口提神煙。
當然讀大學的時候他還不抽煙。
他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從桌上翻出紅寶書和肖四,準備開始考研生的晨練。 到了陽台,王志強又看到了繞著宿舍區晨跑的學弟。他不認識他,但他又認識他。這半年來的每個早上,只要沒下雨,他們總能在清晨鳥鳴中相遇。 這就是所謂的「互相陪伴一起成長」吧。王志強最近在微博考研超話刷到很多這樣的正能量語錄。王志強本來也沒多想,但這句話讓他想到同校的女友。 他倆會輪流早起去圖書館排隊占座,今天輪到王志強了。
一想到這王志強收緊了笑,翻開了紅寶書,想趁這最後的三十分鐘再多過幾遍單詞。
*** *** ***
王志強掐准了點,在圖書館開放前的一小時到了門口。
秋冬之際的河南早晨有些冷,縱是如此,圖書館前也已經列了兩三隊人。 大家都在背書。悉悉索索的。那麼一堆人聚在一起卻這麼安靜,王志強覺得這股肅穆勁,有點像宗教禮拜堂。
有些人背了一會兒,拿書的手就凍的沒知覺了,便從羽絨服或者衛衣里掏出另一隻捂著的手,接了書過來。就這麼交替著繼續背,直到圖書館開門。 但這是值得的。這樣凍上一兩個小時,便能保證在這一天的學習中至少有個座位。若是排的前面的,還能挑到些好座位,比如那些遠離過道較為僻靜的。 王志強戴上了手套,是他女友準備的。他的女友對季節變化更敏感,因為她家裡是種田的。
他從容的翻開肖四,雙手穩穩的拿著書開始背。背書的時間過得很快,不一會兒圖書館離開門就不到二十分鐘了。這時他的女友帶著早餐也來了。
「買了蔥油餅和水煎包,你想吃哪個?喝的只有豆漿。」
女友走近了,小聲的小心翼翼的和他耳語,不敢打破隊列里的莊嚴肅穆感。 「我都行,你挑你愛吃的吧。」
王志強的女友不漂亮,皮膚不白,身材普通。他和女友都是河南普通人,從小鎮和農村裡考出來的,才上的這本科。大學報道那天也是他們第一次來鄭州。 他們就像兩塊粗糙的木頭,隨處可見,還不夠圓滑,所以才能互相擦生出火來,在鄭州深秋的早晨彼此取暖。
他啃著水煎包,心裡也暖暖的。雖然這不是女友親手做的,但總有一天他們會有一個小家,在那個小家裡,她繫著花圍裙擀出水煎包去煎,而自己在飯桌邊哄孩子。
從滿是土灰味的小鎮考出來,來了省會,成為了大學生,再遇到了她,一切都在向上走。就如「互相陪伴一起成長」所說的,兩人在一起,慢慢的總會變好的,一切只要交給時間。
隊伍向前挪動了。他倆趕緊塞完最後幾口,飲盡了豆漿。
王志強拿紙巾擦了擦嘴,趕在進圖書館前,湊到女友耳邊小心的問: 「今晚……去開房那個嗎?反正明天是周六。」
她下意識的想拒絕,離初試只有一兩個月,理應不該再干這個了。但又想到確實好久沒有做,他可能是憋壞了,今天才如此的迫不得已。
於是抬頭對上了那道乞求的目光,點了點頭。
王志強憋不住笑,攥著肖四的手更緊了些。
*** *** ***
王志強在隊列里還算靠前,進了圖書館,他們還能找到對坐著的位置。 女友從包里掏出保溫杯,裝著給兩人喝的熱水。
兩人開始低頭刷題。上午準備的是英語。
他們考的是新聞與傳播專業,所以不用學數學。英語對他們來說,便成了最頭疼的那門。
他們的小初高老師講英語都帶著一股河南味,還經常拼錯長詞,解答閱讀和填空也是照本宣科,也就勉強應付高考。可以說他倆的英語都沒底子。
還好中國傳媒大學的新傳要求的是英語二,能勉強拼一把。
所以趁著早上清醒,集中攻克一下難關。剩下的科目都是中國字,多少都能有辦法。
王志強連蒙帶猜做了幾篇閱讀,卡在一句「Ai如何Exacerbate Economic In
equality」。他只認得Ai和Economic,便卡住了。下一行倒是有引用劍橋大學教
授發言的。他看到Cambridge University,才覺得這篇文章有親切感。
他高中學過徐志摩的《再別康橋》,他很喜歡這首詩。所以記住了她的英文名。
劍橋的學生也要刷閱讀和完形嗎?他嘆了口氣,感覺有點累。
抬頭一看,女友正笑著看他。王志強看了她的笑,就又有動力回康河橋上與Ai大戰了。
與英語苦鬥許久,他喉頭髮渴。王志強伸手去拿杯子,意外的觸到了女友的手。
手沒有縮回去,握在了一起。可能是怕耽誤時間,兩人只握了一小會兒,便匆匆喝完水,又低頭刷題了。
他和她沒怎麼說話,埋頭在書卷中,默默過完了考研人的一天。
*** *** ***
王志強終於盼到了晚上。他提前到宿舍樓下,等她下來。
這個點女生宿舍亮燈的少,路燈也沒開,黑得過往的自行車都在按鈴,提醒有人要過。
王志強只能抬頭看那扇亮著的窗,那扇窗里偶爾漏出幾聲鶯聲笑語。 一個皮夾克中年男靠了過來,和他一起看著。
「哥們兒,你也等人呢?」
皮夾克男掏出個紙盒子,一抖,散出一根煙,示意王志強接。
「我不會抽。」
王志強搖了搖頭。
皮夾克男自己叼住煙,眯起眼,打上了火。
「大叔,看你也不像學生,是來等女兒的?」
王志強拒絕了他的好意,有點不好意思,就找個話頭想聊兩句。
「女兒?哈哈。咳咳咳。」
皮夾克男被他逗得嗆進一口煙,咳了幾下。
「我是來結束包養的。廠子破產了,都沒錢養自己,哪還能養她。」皮夾男抖了下煙,低頭去看皮鞋。煙灰卻被風吹高,吹向了那扇亮窗。
「但我還想見一眼她。」
皮夾克男不說話了。這回煙頭亮了很久才又暗下去。
王志強也沉默了。他不喜歡包養這種骯髒的關係,也不知道怎麼安慰皮夾克男。
好在女友出來了。
女友化了淡妝,還背著個出門過夜的小包。上來就牽住他的手,對他笑著。 「走吧。」
「嗯。」
王志強走出幾步路,回頭看了眼。那皮夾克男和一個女大學生對站著,皮夾克男想拉那女大學生,但被打開了手。女人甩頭大步回了宿舍。
他覺得他們間的感情,應該比這銅臭維繫的更牢固。於是握住女友的手又緊了點。
「怎麼了?」
女友感受到了力道,看向他。
「沒什麼。」
*** *** ***
從宿舍接到女友,再吃完飯,他們去了小旅館。
說是旅館,其實是老闆拿自建樓改的,房裡的土味牆紙搭著撞色窗簾,但王志強能接受。主要是床夠大,廁所還算乾淨,已經比宿舍強上很多。
剛關上門,他就把她按在了牆上,吻住了她。
一袋零食被摔在地板上。王志強激烈的進攻著,他實在太久沒有和她做愛了。 她也是。
王志強急不可耐地撩起她的衣服,一路摸進去。她的內褲已經濕透,連他自己的指節都被打濕了些。
他蹲了下去,把她的褲子和內褲一口氣拉到腳跟,露出整齊的陰毛,和兩瓣濕潤的陰唇。
他等不及了,想把她抱起來頂到牆上。
「去……去床上。」
女友從喘息聲中擠出一句話。
王志強沒法,只好橫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
到了床上,王志強把她的褲子連帶鞋襪一起脫了,扔到床的另一邊,掏出雞巴頂在穴口。龜頭上的觸感濕濕熱熱的,王志強知道她的身體已經準備好了。 「等下……套。」
女友用手掌蓋住了陰道口。
王志強只好下床,從一袋零食里翻出那盒子,拆出一個來戴了上去。 他終於如願以償插了進去。隔著套都能感到溫暖,濕潤,裹著雞巴有股特別的滿足感。
女友也隨著插入發出高亢的嬌吟。
「你是不是也想要了?」
「別問,快點動了。」
女友被他問的有點害羞,捂了臉。
「我想看你。」
王志強拉開了她捂臉的手,開始挺動下身。
一時間,嬌喘聲和床的晃動聲充滿了這間破舊的小房。
今晚連用了兩個套,王志強剛射完第二發拔出來。
兜著他精液的保險套是九塊九三個的那種,很厚。因為女友不讓無套,哪怕是在安全期,所以他很想試試岡本001的感覺。但岡本001兩片就要70,卻只能擋
那麼幾秒,有點不值。還不如加點錢兩人一起去吃頓好的。
女友幫他把保險套摘下來,打完結扔進垃圾桶,給自己套上件碎花睡裙,又躺回了他懷裡。
兩人躺在床上,身上的熱氣漸漸散去。旅館的空調有點吵,一陣一陣地吹著涼風。他剛剛還滿腦子都是她的身體,現在卻只覺得有點無聊。她突然翻過來捧著他的臉,眼神裡帶著點擔憂。
「萬一我們有個人沒考上,也沒調劑進北京怎麼辦啊。」
王志強沉默了一下,轉頭看向天花板,隨口回了一句:「怎麼會。」 電視里放著《真假美猴王》,孫悟空和六耳獼猴正在打架,棍影翻飛,分不清誰是誰。背後黏著的被子讓他有點煩躁,她貼著他的胸口,本來很舒服,但漸漸地,他覺得她的髮絲有點扎人。
王志強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她在系裡排前十名,努力一把還能爭下獎學金。 所以躲開了她的視線,故作輕鬆的看向電視。
「你知道六耳獼猴的武器叫隨心鐵桿兵嗎?」
王志強轉回頭,問她。
「不知道。」
*** *** ***
冬天就要過去,王志強和女友考完了初試。
王志強超水平發揮,考的不錯。成績出來後也確實如此。
女友還找學長學姐打聽了下,這初試分在往屆錄取生中都算很有競爭力。女友鬆了口氣,在準備複試之餘,和他出去玩和開房的次數也多了。
兩人和時間一起,向著春天奔去。
這個周末在下雨,王志強就沒和女友出大學。他正躺在寢室床上和室友們五黑打農。
正匹配著,突然女友電話打了進來。
「別排了先,我接個電話。」
王志強朝上鋪喊了句,切出遊戲接電話。
「剛剛國家線出了。你……看了嗎?」
「沒,和室友打遊戲呢。」
「你快看看吧,國家線漲了整整十二分。」
「什麼?」
王志強翻身下床,衝到桌子前打開電腦瀏覽器。
甚至不用他查,搜索頁面的熱搜榜上已經占了好幾條國家線新聞。
王志強出了冷汗,趕忙問電話里的女友:
「你之前說的那個中傳本屆新傳考生的QQ群是多少?」
女友給他報了串數字,他加了進去,直接點開群文件,飛快地填入了自己的分,按下排序鍵。
「喂?喂?你還在嗎?」
「我……好像在招生人數的往後幾名。」
今年大家分數都高,他丟了先前的銳氣。
「啊?沒事,不還有複試麼。」
王志強對複試很沒底氣,他們的大學只是雙非。
*** *** ***
兩人到了北京,在中國傳媒大學附近的旅館住下。難得來了北京,他們沒有去玩,也沒有做愛,直到睡前還在模擬複試。
第二天,他們一早就進了等候室。他和她隔了好幾排,應該是按初試的名次進行複試。
才開始沒一會兒就輪到女友了,她看了眼王志強,王志強對她做了個加油的動作。
看她走出去,王志強也緊張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又傳來關門聲。
女友繞路過來,從門外探頭進來,和他比了個耶。然後下樓去等他。 前面的椅子又空了幾排,終於到他了。
王志強走到面試教室門口,做了幾下深呼吸。推門走了進去。
教室里已經坐著四個教授,正打量著他。
血液衝擊著耳膜,但王志強還是鎮定的做完了自我介紹。
「你這大學,是在河南的對吧?」
帶著金絲邊眼鏡的教授問道。
「老師您好,是的。我們的大學在河南鄭州。」
金絲框教授壓低了聲音,以為不會被王志強聽到,轉頭和旁邊的同事聊了兩句:
「之前也有個鄭州來的,也是這學校的,怎麼高他初試分數這麼多。我還以為這學校和南科大港中深一樣,是有點來頭的新大學。」
王志強感覺兩頰的肉變重了,多使了勁才撐住笑。
複試很快就結束了,王志強到樓下與女友會合。
「你面的怎麼樣?」
「不賴吧。」
王志強確實講不出好壞,感覺四個教授不咸不淡的。自我介紹完後,他們問的都是標準問題,他也按準備的回。
離複試放榜要三天。女友見王志強沒興致在北京玩,便和他提前回了鄭州。 緊張夾雜著期待,讓王志強幹什麼都沒勁。就在床上干打了三天農,放空腦袋。
這一日,沉寂了三天的QQ群再次跳動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掃雷。
他開始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正隨著那個群頭像躍起又落下。先前精準標記雷點的光標抖了起來,點了好幾下才點到了群消息。
「我上岸了!學校開始通知複試結果了!」
「恭喜劉佬。」
「劉佬發個紅包。」
短短几秒已經有了一連串的對話。
這個「劉佬」是群里目前已知的初始第一。
他能第一個接到消息,難道是以最終成績的順序通知的?王志強有了這個猜想,趕忙扯過來張紙巾,寫了一個「1」,開始計數。
見群里安靜了下去,王志強發出一句他關心的:
「是簡訊還是電話通知的?」
「電話。」
看到他的回覆,王志強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簡訊來了,自己可以掌控什麼時候看,但電話響了,只有極短的時間做心理準備。而且考上了倒還好,若是沒考上,還得應付電話那頭人的禮節,好好道完別才能掛斷。兩者之差就有如槍決和凌遲。
QQ群不住的跳動,紙巾上的數字也不斷的增加。這個數字已經有些岌岌可危,迫近招生人數了。
王志強呼吸急促了幾分。一是快到了他的初試名次,二是要知道,是有考生不在群里的。所以到了現在才接到電話的人,難以判斷名次是否還在錄取線內。 他握筆的那隻手滴下了汗,糊開了數字。王志強沒有去管,數字已經不重要了,他只是盯著漆黑的手機屏,和手機屏里的自己對望著。
手機屏突然白亮了起來,突兀的像是起夜時開的那一瞬燈,震的王志強有些失神。
是一個不認識的電話,北京區號的。
王志強深呼吸了幾下,想盡力拉長接聽的流程,可收了神回來發現,手機已被他拿在耳邊了,那頭的女聲已經吐出了第一個音節。
「請問是王志強同學嗎。我是中國傳媒大學的。」
「你好老師,我就是王志強。」
「同學,很抱歉通知你,你沒有……」
之後的對話他不記得了,好像大腦託管給了別人。
渙散的瞳孔又聚了起來,右下角的考研群不停閃著,閃的他心煩。直接右鍵退出了QQ。接著宿舍螢光燈的頻閃好像慢了下來,一下下的刺痛著視網膜。他衝到門口關了燈。宿舍里的霉味又開始一股股的撞著他的鼻腔。
他在宿舍呆不下去了,伸出右手去擰門把,卻發現右手還僵在耳邊,拿著手機。王志強連忙把手機揣進兜里,摔了門向外衝去。
王志強狂奔出宿舍樓。
外面陽光明媚,情侶互相瞧著笑著,騎車的人耳朵里塞著耳機聽歌,籃球少年在邊走路邊運球,是一如往日的校園。只有王志強感覺自己被撕了出來,他只想逃。
王志強低頭狂奔著,直到跑累了。
王志強抹了把臉上的淚和汗,抬起頭,意外的對上了一座雕像的視線。雕的是聞一多,手持著煙斗,靠在講台上,帶著絲嚴厲,堅毅的俯視著他。
那神情像師長又像嚴父,王志強看著他,鬱結在心裡的東西終於爆發了出來。他一拳錘在石雕基座上,匍匐在聞一多的腳下放縱的嚎啕大哭。
聞一多沒說話,垂下的陰影護住了王志強,就這麼站著,默默的陪著他。 *** *** ***
女友出發去北京報道前的那一天,正是鄭州最熱的那段時間。
街邊盤伏著瀝青曬化後的焦臭味,時不時起來突襲行人的呼吸道。讓頂著烈日的路人們再多郁燥一分。
「要不去開房吧。」
女友提議。他們已經半小時沒說話了,沉默著在這大上海城漫無目的的逛著。 都說鄭州的大上海城適合年輕人逛,但這裡的東西他們看不懂。
這裡的城裡人有些帶著彩色假髮,有些衣服上印著大眼女孩,還有些脖子上掛著很貴很沉的相機。商牌上的漢字還喜歡隔著寫,中間夾著他們看不懂的平片假名。
「嗯。」
王志強也想去安靜的地方和她獨處。
於是就近找了家快捷酒店。
這家快捷酒店的客房的裝修灰濛濛的,和今天的鄭州很配。兩人在慘白的床邊坐了下來,只是坐著。
「我……好像忘了買套。」
王志強站起了身,想往門口逃。
「別……都這時候了,我吃藥吧。」
女友跟著起來拽住了王志強,握住他顫抖的手,從後面抱住了王志強。 這場景就像他們第一次破處時,他對她做的那樣。
沉默中的心跳聲慢了下來。
他們回到床上脫光了,雞巴還是生理性的硬了起來,戴上套插進去。 默默的抽插著,王志強突然有點想哭。注意力轉到上頭,使勁憋住,雞巴卻軟了下去。
「要不還是抱著睡會兒吧。」
「嗯。」
第二天凌晨。
「你會來的吧?來北京。」
女友沒開燈,撐著門,樓道里的光從門縫外打進來,照的她輪廓亮起一圈光。 王志強坐在床上,下半身還蜷在被子裡,看向她。她的臉上只有陰影,看不清表情。
「嗯。」
王志強努力擠出聲音。
她走了。沒有再多說什麼,只留下了關門聲。
床單上溫度涼的差不多了,他便撫摸雙人床上的褶皺。然後點上支煙,昨天偷偷買的,第一次抽。
尼古丁一口又一口的潤澤著肺,補上了昨天沒到高潮,所缺的那些多巴胺。 *** *** ***
從大上海城那一日起,王志強感覺她像那群二次元一樣,與自己好遠。 她沒有和二次元們站在一起,是另一個方向的遠。畢業後,所有人都離他遠了去,那各自的遠在他身邊畫出個圓。人生還停留在考研這圓心的,好像只有他一人了。
她沒有給他分享北京的風華,更多是鼓勵與關心。但王志強還是感覺到了遠,比朋友圈裡曬天南海北的那些人,更遠。
隨著一年重複著,日曆上的叉如貪吃蛇一般又要追到了自己的尾巴,她也漸漸的不主動找他了。王志強知道這是為了自己好,不打擾自己複習。但他真的沒人可以說話了,他甚至有點懷念校園裡的聞一多。
一輩子囹圄於河南小鎮的父母不理解他。他們理解不了王志強一個大學生,怎麼會考不上研。在他們的認知里,大學生變成研究生,就像豬崽子會一日日的長膘變大,高鐵會一里里的修進鎮子一樣,是水到渠成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解釋了很多次,但只是被當作藉口。爭吵,基於爭吵再爭吵,他已經累了,不想再嘗試了。如果可以的話,他都不想和他們同桌吃飯。
木筷劃拉著瓷碗,三人之間只有咀嚼聲。
「又快……考試了吧?」
母親小心的問道。
「嗯。」
「要提前去城裡住不?」
「不了,高鐵來得及,省點錢吧。」
王志強說完,刨了幾口飯。
飯桌上又沉寂了下來。
……
終於又到了那一日。父母比他起得還早,替他打包好了早餐。
「別緊張,高考怎麼考的,這回就怎麼考。」
他的父親難得出聲,拉住了王志強遠去的步伐。
王志強回頭,如父親所願,堆出了一張十八歲高考那天的笑臉。
*** *** ***
王志強第二次也沒考上。失敗就像有慣性一樣,開始了就停不住。
家裡供不起再戰第三年了。
王志強假裝找工作,逃離了家,暫住在了鄭州。
煙一支接著一支,煙灰缸鋪上一層煙頭,熏得天花板發黃。
他住的是之前常來的,和女友開房的那家自營小旅館。
老闆娘和他熟絡,先前也不好說什麼。但再這麼抽下去,這房間不能住了。 老闆娘端了盤車厘子進來,往他桌上一放。車厘子還沒到成熟的季節,有黑有紅。
王志強不好意思的按滅了煙。
「你怎麼一個人住啊?你女朋友呢?」
老闆娘關心道。
「哦……她,她去北京讀研了。」
「你不跟著去嗎?不怕她被北京男的騙走啊。」
「我……我正要去。」
王志強有些語無倫次。
「趕緊去吧,找個工作也好。沒錢怎麼養她,未來還要養孩子呢。」 老闆娘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轉身走了。
考研二戰失敗後,女友曾在微信上鼓勵過他。但相隔幾百公里的安慰,比不上這下拍肩來的有力。
王志強眼前有些模糊,淚涌了上來。黑的車厘子圍著一顆紅的,糊成了那天夜裡,宿舍樓下亮了好久的煙頭亮紅。
「都沒錢養自己,哪還能養她。」
皮夾克男放下煙,嘆了口氣。
*** *** ***
王志強振作了些,試著朝北京投簡歷找工作。
但河南雙非本科,加上一年空白期,只能換來上千次的已讀不回。
王志強關掉了青色的直聘軟體,點開與女友的聊天。
對話停在一周前了。
王志強開始打字。
「我們分手吧。」
他打完後,沒多想,發了出去。直到過了撤回期,他都沒後悔,他自己都有些驚訝。
「嗯。」
簡短的白氣泡啵的一聲滑進了螢幕。
現在才回,是在等我撤回麼?王志強琢磨了起來。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她已經是前女友了。王志強覺得肩頭一松,最後的壓力也終於卸下。
但王志強還是想去北京。他想離父母再遠一點,也想離她近一點。
雖然兩人不再有關係,但仍有餘燼的北京總比空曠的鄭州更暖和。
這麼想著,他打開App商店,下載了黃綠兩個外賣騎手App,比對研究著哪家
更好。
他對外賣行業不牴觸。已有十幾萬二十幾萬的本科生前輩,先於他入了這行。他只是沿著前人的路繼續走。
準備複試時看的時事熱點竟在這會兒用上了,他也不知該不該慶幸。 他也想過去北京開網約車,更體面點。但這行不僅要車,還要京牌,駕駛員也得是京籍。
網約車是給失意北京人的救濟,而不是給失意河南人的。
專送,眾包,站長,早會,微笑行動,新手保護期,職業傷害保費。一個個名詞從王志強眼睛裡過去,又有新的頂上來。
一個連結兩點的工作被複雜化,像是幾何學家在發展外人看不懂的朗蘭茲綱領。王志強又找回了準備考研初試的感覺。
騎手入職考試。看到這,王志強停了下滑的手指,呵的一聲笑了出來。 他抓過煙盒,點上一根煙,趴坐在小旅館的桌上,吞雲吐霧著,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複習。
*** *** ***
王志強睜開了眼。
終於白霧散盡,只剩下昏黃的燈光。
沒法繼續回憶了,因為手機鬧鈴響了。
他把按在掛曆上的煙頭撇到地上,起了身。
從床底下摸出騎手頭盔,撣落了上面的煙灰,隨手扣上,開始穿起了騎手服。 北京的夜裡有些冷,但他沒有多加衣服。馬上就要爬坡爬樓了,只要挨上一會兒凍就會變暖。穿少了總比穿多了累贅好。
畢竟這點受寒的時間和圖書館排隊比不算什麼。
說好不回憶,怎麼又開始了。王志強搖頭,笑了下,停住的手又動了起來。要抓緊時間出門,騎手的黃金時段開始了,他得跟上。
王志強感覺北京不是自己的。不管是燈紅酒綠的王府井,還是收納盒一樣的回龍觀,不管在哪,自己就像是硬嵌進去的一樣,格格不入。
他覺得可能是因為北京的地名都太大了,王爺和天龍,和他這種祖上幾輩子都是河南老農的人沒什麼關係。
但想想鄭州也有大上海城這種睥睨東方之珠的地方,可他並不討厭鄭州。 滴滴滴滴!
外賣騎手不是劍橋牛津里的學者,沒那個空讓人想有的沒的。只走神了一小會兒,後面的同行就連按起喇叭,催他趕緊的過紅綠燈。
王志強駛過了花紅柳月,駛過了鱗次櫛比,駛過了車水馬龍,到了取餐點。 這是一家麻辣燙店,壓力大的城裡人都愛吃這個,能把麻木的神經喚起一下。 王志強盯著那些水裡翻滾的食材,思緒跟著煙又升騰了上去。
比起北京人,王志強覺得自己更像路上跑的京牌車。因為它們也要吸北京的空氣,每天到處跑,報廢后被運出北京城。
店的生意太火爆,在等著取餐的時候,他的思緒又如此的飛到了大不列顛的牛津郡。那鬱鬱蔥蔥的青草味引導著河上兩艘尖長的賽艇,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艇上的老外已經開始好奇的打量他了。
「訂單7998好了!訂單7998好了!誰的!?」
那不是基督堂草坪的味道,只是上海青熟了。
*** *** ***
最後的這單麻辣燙要送到老小區。
騎手們討厭老小區,因為不僅沒電梯,有些樓號還是亂的。進了大門就在迷宮裡兜兜轉轉,浪費著下一單的時間。
王志強算是外向的,剛開始時還會問保安。保安們操著天南海北的口音,但有著同樣的不耐煩。後來他學會了,不如去找看上去很閒的大爺們打聽。 今天這單還算好找,進大門拐了個彎就到了。
這個小區的樓都有著整齊劃一的舊,但眼前這棟樓有些不一樣,爬山虎緩慢的向上攀著,夜色下的那些裂痕也接上了它們的莖幹,整棟樓生機勃勃。他也想在自己租的隔斷房外種些爬山虎。
一進樓,那股自行車胎在發霉的味道讓王志強很熟悉,和別的老小區一模一樣。他借著聲控燈看清了訂單上的地址,是二樓,便走了上去。
王志強在樓梯轉角處就聽到了聲音,許久未再在現實中聽過的聲音。 他走到門口,正打算敲下去。門裡那嬌喘聲又急了幾分。
最後一單了反正。等他們做完吧,否則尷尬。王志強放下了手。
他已經累的不能勃起,連當配菜來一發的心思都沒有了。人累到了極致的時候,化學刺激比生理刺激更有效。
王志強靠在樓道欄杆,滑坐在地上,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
目光停在正前方,透過白煙看著發霉的小廣告。
樓道里太靜,香煙的燃燒聲撐不住聲控燈,光滅了。
黑暗中那點紅光忽暗忽明,伴著房裡的嬌喘節奏。
隨著男人女人默契的大叫,燈又亮了起來。王志強的目光仍停在那牛皮蘚廣告上。
扎眼的刺亮讓他又動了起來。趕忙低頭按滅了煙,上去敲開了門。
「你好,外賣。」
開了門是一張熟悉的臉。
在北京的她,比在鄭州上大學時,漂亮了不少。還穿著以前那條碎花睡裙,臉上潮紅未散。
「您的外賣。」
王志強不去看這女人的錯愕,抬手把兩盒麻辣燙伸進了門縫。另一隻手扯下外賣頭盔,壓住了臉。
手上一輕。
訂單已送達。
*** *** ***
隔天他收到了兩百元的打賞。
王志強提前收工,打包了頓麻辣燙,奢侈一下。本來想買水煎包的,但莫名的有些排斥這種食物,理由他已經記不起來了。
回到了隔斷房,室友們還沒回來。他放下麻辣燙,開始脫外套。
塑料碗邊的手機螢幕亮了起來,是母親打來了電話。
王志強穿回脫了一半的衣服,先接上電話。
「在北京過的還好嗎?」
「嗯,還好。」
「工作還順利嗎?」
「不賴。」
他一邊應著,一邊拿起筷子,攪了攪麻辣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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